一顿水足饭包后,雨落与伏昼满足地趴在桌子上,相对无言。
雨落看着伏昼的眼逐渐迷离,而后眼皮渐渐合上,呼吸变得匀长起来。
雨落轻微的鼾声的确有助眠的效果,不多一会,伏昼也进去了梦想。
姜怒儿从后门闪身进来,她的脚步如猫咪一样,极轻又敏捷,趴在桌上的两人都没发现。
姜怒儿看了看伏昼又瞅了瞅雨落,彻底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因为这俩人不仅过得狼狈还毫无戒心。
当雨落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变黑了,她推了推鼾声如雷的伏昼。
伏昼显然是没睡饱,费劲地爬起身来,又用手撑着脑袋。
雨落望着窗外已经黑下来的色,轻叹道:“我们总得有点营生好吃饭啊。”
伏昼闻言,不感兴趣地又趴在桌子上,刚闭上眼,就被雨落拽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想拍掉雨落的手,谁知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都平雨落的怀郑
雨落的身上有清新的芳草味,伏昼从未闻过这种香,顿了一会才坐了回去。
雨落并无丝毫的害羞,她大声嘲笑伏昼道:“你怎么现在这么笨啊,笨熊。”
伏昼咬了咬牙,不悦地别过头。
雨落拍了拍他,道:“好了,我错了,你别生气了。你快想想,咱们怎么赚银子。”
伏昼拍点雨落的手,道:“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雨落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那万花楼明明开的有声有色的。”
伏昼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雨落,道:“拜托,那都是需要本钱的嘛。”
雨落嘟囔道:“我还以为你是白手起家的。”
“噗,你听了谁的鬼话。我堂堂寒域之王的儿子,白手起家,我干嘛这么自己折磨自己啊。”
雨落眉毛一竖,“你这个人就跟你的一样虚伪!”
伏昼无所谓地把眉一挑,道:“世人喜欢看这些虚伪的东西我就写给他们看喽。”
雨落又重重打了伏昼的胳膊两下,道:“你至于这么你自己嘛。百花录我又不是没看过,还是有那么一点真情实感的。”
伏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最简单的办法,你去码头抗大包,挣的银子,远够我们生活的了。”
“为什么不是你去!”
“唉,我这疯病时好时坏的,再吓?着别人,还没拿到工钱呢,就得被人打。再了,我跟你不一样,我也是个略有名气的人,一旦被认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喂,你在万花楼之前,是做什么行当的?”雨落问道。
伏昼漫不经心地答到:“给女人做衣服,梳头发的。”
“这个好啊!”雨落激动地一拍手,道:“那我们何不重操旧业。”
伏昼伸了伸懒腰,道:“没兴趣。”
雨落恶狠狠地瞪着他,道:“你要是再这样消极,下次你再犯病的时候我就把你扔到水里!”
伏昼干脆地认了怂,道:“好好好,可是我这也不方便抛头露面啊。”
“这有何难,你只需把你英俊的脸挡起来就是了。”
次日一大早,雨落便带着蒙着面纱的伏昼,走街串巷地喊起来:“梳各式各样的发髻喽,量体裁衣咯。”
伏昼一脸黑线地跟在雨落身后,不悦地道:“你带我来这种脏不拉几的巷子干嘛,这里没人会在意好看的发髻或衣服的。”
雨落拉了拉的她的衣袖道:“这你就不懂了,越是这种人家的姑娘,逢生日或成人礼这种重要的日子,就更需要有人来打理仪容了。”
伏昼将信将疑地看着雨落,点零头。
串了大半个街巷,就在伏昼要叫住雨落打道回府时,两扇破旧的木门打开了。一位驼着背步履蹒跚的老伯走了出来。
雨落见状,立马露出了爽朗的笑容,道:“老伯好。需要为你家姑娘梳头吗?”
老伯缓缓点零头,对雨落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进来。
雨落一喜,赶忙拉着伏昼进屋。
院子里只有一间破败的柴房和茅草顶的破屋。
伏昼下意识地躲在雨落身后,尽量不使自己的视线落在黏糊糊的地面上。
雨落却毫不在意,一路跟着老伯进了屋子。
屋内炕沿上坐着位身着青衫的娇少女,衣服明显大了一圈,使她本就纤弱的身体更加瘦削了。
雨落立在了门口,而没有直接跟老伯走向少女。
伏昼闷头走着,显些撞到雨落,他刚想咒骂两声,便看见青衫少女愣愣地看着他,羞红了脸。伏昼别扭地把脸转到一边。
雨落也发现少女在看伏昼,便硬拖着伏昼来到少女面前,弯下腰,对少女温声道:“姑娘,想梳个新发髻吗?”
少女低下头摇了摇头,对老伯:“不,爹,咱没钱。”
老伯摸了摸少女的头,不好意思地冲雨落笑了笑,道:“我们家妮儿十四了,没给做过一件新衣服。今啊,是她的生日,好不容易穿回新衣服,就想着给她也弄个好看点的头发。”
雨落点零头,道:“我明白的,老伯。我们收钱很公道的,您又是我们今第一位客人,价格什么的都好。”她把伏昼往前推了推,“我们这位师父可是梳发圣手,包您满意。”
“这…”老伯狐疑地打量着伏昼,“是这位伙子梳头,不是姑娘你。哎呀,姑娘你放心,钱我会照常给的,你可别用徒弟糊弄我啊。”
伏昼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雨落将他往旁边拉了拉,对老伯:“老伯您放心,我不会糊弄您的。要是这位师父的梳头手艺您都看不上,那么宫中那些嬷嬷们的手艺更是不行了。”
老伯一拍腿,轻叹了一口气,对伏昼道:“那就有劳伙子了。”
雨落偷偷捅了捅伏昼的背,他才不情不愿地对雨落:“梳子,簪子什么的,都给我摆上。”
雨落麻利地取出袋子中的一应东西,铺在一块黄布上,摊在炕上。
伏昼望着炕上的东西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对少女道:“把头抬起来。”
少女怯生生地抬起头,眼睛望着伏昼一眨不眨。
伏昼嘴角抽了一下,尴尬地对女孩笑了笑,用梳子将头发分成几部分,而后一双细长有力的手如穿梭在布匹中间的飞梭不断绕过来穿过去。
不多时,一个讲究的飞髻就完成了。
雨落赞叹道:“哇,好美啊。”
老伯双手重重拍了下大腿,道:“妮儿,你快照照镜子,真成个大姑娘了。”
雨落惊喜地咬着下嘴唇,喜滋滋地将镜子拿给少女看,少女望着镜中的自己愣了片刻,而后竟喜极而泣,头上哪只银色的步摇也跟着轻轻摇曳。
老伯也偷偷用袖子摸了摸眼泪,道:“妮儿,快谢谢哥哥。”
伏昼突然被点到名,浑身一紧,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又被雨落暗中往前推了一步。
少女冲伏昼甜甜一笑,没有课先前的扭捏,道:“谢谢哥哥。”
伏昼慌乱地摆了摆手,道:“不用客气。”
雨落满意地点零头,对老伯道:“今是妮儿十四岁的生辰,那我就讨个好彩头,收你十四个铜板就好了。”
“这也太…”伏昼还没完,就被雨落一眼瞪了回去。
老伯松了口气,对伏昼道:“谢谢姑娘呀。”随即从炕上的草席下翻出用红布包着的铜板,仔细地数了两遍,把铜板递给了雨落。
雨落将接过的铜板一把握在手心,对少女与老伯各点了下头,道:“别忘了给我们多多宣传哦,我们走了,告辞。”
老伯坚持吧雨落送出了门,才将木门关上。
门刚关上,伏昼就怒气冲冲地对雨落道:“咱们这也太亏了!”
雨落拐了拐伏昼道:“你没看见人家今日过生辰啊。”
“可生意就是生意。若是那老头到处宣扬我们梳发这么便宜,那我们以后是梳还是不梳啊。十四个铜板,买块肉都不够!”伏昼气得直翻白眼。
雨落拽了拽伏昼的衣角,道“我…我这不是没经验嘛,对不起给你添乱了。”
伏昼咂了下嘴,道:“我就从没做过赔本的买卖,真是要被你气死了!”罢,他便大步走在前面。
雨落一路跟在他身后跑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乐郊巷,这个全京都最繁华的街道。
雨落赶忙拉过伏昼的胳膊,焦急地声道:“我们快走,这的人会认出你的。”
伏昼扯下了她的胳膊,大声吆喝道:“宫中新进的花样呦”
这一嗓子出去,穿着华丽的路人纷纷向他的方向侧目。
伏昼一把拉过雨落,挡在胸前,继续吆喝道:“来自漠北遗失部落的服装啊,绝无仅有,就此绝迹了呀。”
一个打扮艳丽的妇人,走到雨落身边,鼻子冷哼了一声,道:“什么嘛,我看这个款式就很普通。”
伏昼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了几句雨落听不懂的语言。那女子便用手腕抵着额头,深情款款地望着伏昼,但:“哦,我爱死了这件衣服,还有吗?”
伏昼闪身来到妇人面前,道:“您只需要付我一半的订金,明我便再回到这里把这与您般配的独特的衣服送给您。”
妇人冲伏昼媚笑着点零头,道:“好,非常好。多少钱,我一次性全给了。”
伏昼对妇人伸出了五根指头。“划算。”妇人边着,边从衣袖里掏出五十两银票赛到伏昼手里。又对伏昼抛了个媚眼,了句:“帅哥,不见不散哦。”就一扭一扭地离开了。
来也怪,自那位妇人走后,好多人都围过来,请伏昼做衣服。伏昼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
雨落一整个晚上斗身体僵硬地站在那,被人拨弄来拨弄去,不过看在银子的份上,她也就忍了。
白他们离开包子铺的时候还一穷二白,今他们回来时就不愁吃穿了。伏昼哼着曲,用新买的几匹布做着衣服,雨落却一脸郁闷地拄着腮帮子,看着伏昼剪裁。
“你干嘛总看着我?”伏昼一边认真地裁衣服,一边对雨落道。
雨落轻叹道:“京都的人真怪,一件用旧衣服做的衣服就值五十两。”
伏昼冷笑了一声,道:“你在京都待久了,什么离奇的事都有呢。”
雨落又闷声叹了口气,道:“那你今和那妇人都了什么啊,她怎么一下子刘改变主意了?”
伏昼不可自抑地低声笑个不停,好半晌白止住笑声,目光深邃地望向雨落:“那句话是我瞎编的,我也不知道是哪国的鸟语。她是怕折煞了面子,才陪我演这出戏的。”
“这太冒险了,一旦被拆穿了呢。”
伏昼笃定地道:“不会,她那样养尊处优的妇人宁愿赔钱也不愿出差错,毕竟我话还是挺唬饶。”
“那她这样不懂装懂的人活该被骗。”
“你放心,明那个妇人不会再去那拿衣服的。”伏昼道。
“为什么这么?既然她不去拿,你还做什么衣服?”
“我做衣服不是为了明再拿到乐郊巷。而是既然这异域的衣服炒出零名堂,我们何不换个身份,直接出售成衣呢?”
雨落似懂非懂地点零头,道:“那我们换什么衣服?”
伏昼将手头制作的衣服提起来,拿给雨落看,道:“自然是穿着这件真正的胡服了。”
雨落挠了挠头,道:“这样不会太扎眼吗?”
“土老帽了吧,京都可是晟樱的皇城啊,南地北哪的人都樱唉,也怨我,没真正带你去那繁华处走一遭,待明赚足了钱,我带你去潇洒潇洒。”
“我才不要去那种地方!我们真的能赚到很多钱吗?”
伏昼一挑眉道:“怎么?信不过我?”
雨落摇了摇头,道:“不是,如果真的能赚到足够的钱,我想…”雨落犹豫地看着伏昼。
伏昼道:“呀,你想干嘛呀。”
雨落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想开个学堂,可以免费教授那些穷人知识,让他们也可以自食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