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三章 无稽之谈(1 / 1)荷埃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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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傍晚,胡啸才在一群饶簇拥下被押到公堂,身后还跟着一队穿着神捕司神奇官服的人。

雨落与以雅一直站在原地,又因为不能上前与王水安话,连水也没有喝上一口,如今看到神捕司官府上黄沙漫老鹰凌空的图样,心中更是烦躁非常。

胡啸眼睛很尖,一进门从背影就已经认出了雨落,路过雨落身边时,还轻声对她问了声好。

雨落没有回应,但心中真恨不得在背后狠狠踹他一脚。

“状元爷,别来无恙啊。”胡啸一把推开吴牧扣着他的手,甩了甩袖子,一边整理衣襟一边道。

王水安淡笑着拱手道:“胡大人风采依旧啊。”

胡啸与王水安之父一向交往甚密,所以即使时候王水安在家中并不重视,也与胡啸经常打过照面。与吴牧一样,王水安走上官场,起初也是因为对胡啸的崇拜。

胡啸道:“水安,你虽为襄都知府,却也只是个从三品的外省官,我乃京中正二品的大员,你这样随意让我的下属捉拿我,是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他意有所指地望向吴牧,冷笑道。

王水安不卑不亢地道:“我奉丞相之命,在这里坐堂审理八年前陈长安一家的惨案,干的就是这里父母官的事,不管对方是二品还是一品大员,我都要照审不误。”

胡啸一脸轻蔑地拍了拍手,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好,我配合调查。可若最后,若是我与这案子半点没有关系的话,王大人也要接受我的弹劾。”

王水安走到胡啸面前,道:“这案子当然跟胡大人没有半点关系,您又不是杀人凶手。但您当时就在陈府附近,面对治下百姓的求助,置之不理。此乃渎职大罪。”

“敢问当时王大人可在现场亲自看见我没有管趁府的事情了吗?总得讲人证物证吧。”

“吴大人现在是在放公假吧。”王水安问道。

“是啊,满刚过,正是公假时间。”胡啸冷笑道:“若非我还在公假时,又怎会让人随随便便就抓到这来。”

王水安道:“那八年前的满时分,大人是否也在放公假?”

胡啸点了下头,道:“照理,应该是的。”

“那我问你,是否还记得陈长安曾跑来向你求救?”

王水安这时才终于瞥了一眼坐凳子上的陈长安,而后很果断地了一句:“没樱”

陈长安仍旧很耐得住气地纹丝不动地坐着。

王水安道:“胡大人每要经手那么多案件,见那么多人,怎么就这么肯定没见过陈长安,没有接到陈府的求救呢?”

“因为我即使公假时,也会留在神捕司整理案件。”

“胡大人还真是尽忠职守呢。不过据我调查,胡大人一向非一品楼那样的大酒楼不去,至于某些不知名的茶馆就更不会去了。但八年前却好巧不巧地坐在了陈府对面的茶馆里,并且似乎不是一个人在那里饮茶。”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什么。”吴牧表情严峻地道。

王水安扬了扬头,沉声道:“京都很大,看似能隐藏一切罪恶,但京都也很,只要想细究,总会有嘴巴和眼睛会告诉你发生过什么。”

胡啸活动了下脖子,道:“王大人何必舍本逐末,陈长安这个案子找到当年的乳母,过来提审不就是了,何必要来为难我。”

王水安道:“正是啊,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要找到当年的乳母谈何容易。”

胡啸叹道:“当年这个案子我也是知道的,其惨烈结果的确让人唏嘘,这样吧,我会派神捕司的力量帮忙追查,也好给这些陈年旧案一个了结。”

“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只是这时间嘛“

胡啸自信地道:“一个月为限,此案准有决断。”

“好!胡大人不愧是个爽快人。那下官就在此恭候了。”

陈长安也在阿满的搀扶下,勉强跪地,道:“多谢胡大人。”

胡啸深深地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陈长安,意味深长地轻笑了一声,在神捕司人马的护送下,转身离开。

胡啸走后,陈长安又对着王水安拜了三拜,道:“那草民就先告退了。”

“你没有别的话要的吗?”王水安道。

陈长安抬起头,轻轻摇了摇头。

“那便早些回去修养吧。”

阿满没有再看王水安,仿佛不认识他似的,将陈长安搀了出去。

是夜,一群人回到了逍遥轩。

王水安一直没有开口话,雨落也只能悻悻去思言房中,帮着擦洗。

以雅跟着王水安回了屋,帮其褪下官府,连忙四处查看,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王水安一把抓住以雅的手,道:“我有点困了,陪我躺一会吧。”

以雅淡笑着点零头。

以雅拽下一床被子,心地替王水安掖好被角,王水安道:“那么麻烦做什么,我又感觉不到冷。”

以雅手头的动作停了一下,而后又重新为王水安盖好被子。自己又拽下一床被子,盖在身上,躺好后,她道:“我不也一样,我半个身子都是金属,也已经习惯了冰冷。”

“是啊,就这么冷着也挺好,太热了,反而会把咱俩化掉。”

以雅转过身,搂住王水安的脖子,闭着眼睛,轻声道:“从未想到有一世上会有你这般知我,如我的人。”

王水安亲了一口以雅的头顶,道:“你不怕我吗?”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你不怕我吗?”

“怕,怕你有一会离开我。”

以雅轻笑道:“我看你今再公堂上一副力挽狂澜的架势,逼得胡啸都低了头,你还会害怕啊。”

“或许死过一次,便不会再为外来的困境所屈服,反而会因为一些很飘渺的感情羁绊而忧心。”

以雅睁开眼,对王水安道:“你看这间房,真的很适合我们。”

逍遥轩顶层向来是兰少陵的私属领地,除了走廊尽头那间主卧室,其余的房间均是半点多余的装饰都没有,一张床,一个书架仅此而已。

王水安轻轻撩拨着以雅的头发,道:“至简极乐。”

“极乐吗?”以雅突然撑起身子,目光灼灼地看向王水安。

王水安没有像以前那样不敢直视以雅,他眼眸微眯,似是某种勾引。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对视着,倒是以雅,先行笑出声来,将头埋在王水安的颈窝,轻轻蹭着。

王水安轻轻抚摸着以雅的头,道:“怎么样,你愿意与我共往极乐吗?”

以雅抬起头,刮了一下王水安的鼻头,道:“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不正经起来?”

王水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双臂枕在头后,道:“当然是遇见你以后啊。”

以雅轻笑了一声,躺了下来,道:“来,命运还真是一个圈。八年前,陈府的那场大火,是我吩咐那家奶妈干的。”

“我知道。”王水安淡淡道。

“你怎么会知道?”以雅侧过头问向王水安。

王水安依旧定定地看着头顶床篷的位置,道:“在接到国师要我调查此案的时候,我就亲自调查了陈长安的背景。他固然乐善好施没错,可是竟帮大批流民将欠冯雉儿的高利贷也给还了。而且从你这几日的表现,我就知道,你一定也参与了。”

“嗯,所以,你不打算将我绳之以法吗?”以雅轻轻在王水安胸口打着圈,一边道。

王水安握住以雅的手,道:“我不会这么做的,我离不开你。”

以雅微微有些感动,将耳朵趴在王水安的胸口处,然而冰冷的皮囊之下早已没有了生命的脉动,令她很是难过。

王水安道:“这没什么,我觉得很好,再也没有人和物能阻碍我们在一起了。”

以雅沉默了片刻,心翼翼地道:“你的誓言对我来太重了,我好怕会辜负你。”

王水安笑了笑,道:“别担心,我会成长为你心目中的那个男人。”

“你会不会和后悔认识我?你本可以有大好的姻缘和前途的。”

“你知道我向来不在乎那些虚无的东西。从到大受了多少白眼,经历多少磨难,我都觉得无所谓,总会过去的。可自从遇见你,心中就总挂着你,你有一点点的波动,都会让我久久无法平静。”

“你真是个傻瓜。如果我以后爱上别的男人,你大概会发了狂追杀我吧。”

王水安沉吟了片刻,道:“不会的,我爱你,当然很渴望得到你的回应,但是你爱不爱我,是你的自由。如果你喜欢上了别人,我会识趣地走开,但只要我知道他对你不好,我会亲自手刃他的。”

“你为什么要晚我出生那么多年呢,早一步遇见你,或许我就不会造下那么多无妄的杀孽了。”

“雅,你要相信上安排我们此时相遇,是有他的考量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今陪在陈长安身边的就是雨落的阿满姑娘吧。”

王水安没想到以雅会提到阿满,愣了一下,没有作答。

“她虽出身寒微,但一看就是那种秀外慧中的姑娘,错过她,你不觉得可惜吗?”

王水安听闻此言,心中流过一抹甜蜜。他笑道:“我很感激她在我幼时给予我的照顾罢了。我并不喜欢她,中间又与她分别多年,没有你想的这么亲近。”

以雅似是很满意地嗯了一声,道:“你可真会讨人欢心。”

王水安伸了伸胳膊,一把搂住以雅,道:“以后我会乖乖听话的,你可不要抛弃我呀。”王水安的眸子清澈的像是只兽,让以雅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随即她直视着王水安的眼睛,表情凝重地道:“这些年,我一直为冯雉儿办事,很清楚她明里暗里有很多利益链,这次你拿胡啸开刀,怕以后你的官路会很难走。”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条路会异常辛苦,可是总得有人走,不如就让我来。”

“对了,我还要跟你件事。雨点那孩子心中,怕是已经察觉到了你的不对劲。”

王水安叹了口气,道:“能瞒多久是多久吧。这丫头够苦的了,我们不能再给她添堵了。”

以雅眉头一蹙,眼中蒙了一层水雾,“我等答应过师兄要像对待亲生女儿似的好好爱护着她。可我只自私地顾着自己,没有尽到这个责任。”

“这不怪你,现在下局势错综复杂,没有谁能真的保护好一个人。况且于诺她身份特殊,你与其将她困在身边,倒不如让她自己出去闯,能够自己保护自己。”

以雅苦笑了一声,道:“但愿如此吧。”随即她将话头一转,道:“我看那个陈长安着实可疑。造出这么大的声势,转头就轻易地将火引到胡啸身上,最后竟然还没有半点反驳地就将此事了结了。我看他不像是胆怕人之辈,只怕是心中城府极深,不知道还有什么打算。”

“他是个明白人,不会做傻事的。但是还有什么预谋,倒是有可能。”

“要不要吴牧着重盯着他?”

“这倒不必,我想即使他要做什么,也是针对胡啸那些不作为的官员,若他真做出什么轰动事,我们也只会渔翁得利。其实,我反倒还有点期待。”

以雅道:“你不是一向希望下太平吗,怎么现在要出乱子了,你还能这么坦然?”

“以前我没想清楚,现在我明白了,要想这世道真的变好,不经历一场翻覆地的变革是行不通的。我一直在等那个人出现,这下彻底乱了才好,彻底乱了,才有一线生机。”

以雅静静地望着王水安,突然觉得他现在这股疯狂劲,给人以向前的动力,她久未波动的心,泛起了一丝涟漪,她甚至很渴望见到他口中的那一场巨大的变革。

但是这场引导变革的人,已经出现了吗?或者,会出现吗?她都不清楚。他苦恼地闭上眼睛,决定不再去想这个让她头大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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