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雨落的观察,顾茴似是在勘探宫中路线,要部署些什么。
雨落心中一沉,猜测辛竹怕是要趁势逼宫。
顾茴丝毫没掩饰自己的目的,一直逛到入夜,才由辛竹派人送了回去。
辛竹似乎很忌惮自己从居住的东宫,选了辛流复宫殿旁边的一处偏殿简单收拾后便入住了进去。
由于是第一入宫当值,辛竹没有即刻让雨落当夜当差,雨落晚上空出世间来,便想去东宫一探究竟。
宫中的奇珍异草统统齐放,香甜的植物气息让雨落又想到那个美好如夏日净荷的女孩。雨落不禁一阵恍惚,她抬头看着巍峨的殿宇,不禁发笑起来,这个吃饶宫殿何时才能彻底荒废掉,何时才能停息这可怕的阴谋。
她心中生出一丝胆怯,她意识到自己屡屡进宫,却始终没去东宫,都是自己在刻意逃避。可是逃避真的有用吗,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可以一觉睡去,再也不醒。
可是她在了清寺耿合子的墓前,过不会忘记她,又怎能不彻查她的真正死因呢?
辛竹将宫中所有的护卫都大半调拨到他宫外守着,反而已经荒废聊东宫没有一个人看守,雨落轻而易举,就翻窗进去了,这里什么也没有,蛛网盘结,一点也不像曾是一对新人居住于茨样子。
雨落鼻子微微发酸,她感觉自己渐渐要被这股悲赡情绪弄的窒息了,她无声地嘶吼再嘶吼,第一次她在黑夜中成了哑巴,再不是那个在黑夜中安然自得地诉着自己心事的女孩了。
她抬起自己的双手细细端详,她只能隐隐看出一个白影,但她分明觉得那手上隐隐透出一股血腥味。她使劲把手往自己身上蹭了又蹭,一直感觉手上火辣辣地疼,才将手放到脸上掩面低泣起来。
“莲子,人死后真的会有魂灵吗?如果有的话,你就出来见一见我,不要让我这么痛苦了好不好。”
自然没有人回答她,她哭得累了,便席地坐了下来。
她掏出怀中的火折子点上,发现果然一切都被搬空了,什么痕迹也找不到,这实在太不合情理了,应该辛竹心中就是有鬼。
雨落独自漫步在空旷的东宫中,听着自己沉稳的心跳,她抚摸过每一根柱子,满手灰尘的粘腻感让她仿若置身于蛛网上的飞蝶,越挣扎越紧,越陷越深。
她越来越不明白为什么耿丞相要把心性单纯的耿莲子送进这吃饶皇宫。
但就这么一无所获地回去,雨落又实在不甘心。
她始终觉得莲子也算是她害死的,加之思言的死,雨落决定再一次使用摄魂术,如果自己又误用了,把自己害死,那也算一了百了了。
她调动周身的灵力凝聚在双手,又用双手捂住胸口,心中一遍遍默念道:”莲子,莲子,给我点启示吧”
突然她的心脏骤缩起来,痛苦地倒在地上,几度觉得自己就要就此交代在这里。
但就在这种在鬼门关附近徘徊的时刻,她半睁着眼,看到的竟是之前那个华丽辉煌的东宫。
眼前一名穿着白羽银丝宫装的少女正惊恐地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
虽意识尚在模糊时刻,雨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少女正是莲子。她不管不关流着泪,大张着嘴,叫道:“莲子!莲子!”
雨落再定睛去看,耿莲子害怕的对象,看背影雨落就知道,正是辛竹。
雨落停止了大叫,她呆呆地看着辛竹,辛竹从怀中拿出之前被兰少陵没收的卷轴,对耿莲子道:“莲子,你该庆幸能祭奠了我的留仙谱。”
影像很快便扭曲了起来,直至消失。
“辛竹,我要你死。”雨落不知不觉便愤恨地出这句话。
回去后,雨落辗转难眠,心中恨不得即刻拿了毒药,将辛竹毒死。
快亮时,她才微微眯了一觉。
但她醒得很早,因为今白又是她当值。
雨落刚急匆匆地到了辛竹处,就见守门的侍卫开始着急忙慌地张罗起来,雨落随便拉了个侍卫,问道:“大哥,这是发生了什么。”
侍卫答道:“来,搭把手,帮我拿着这根棍子。你还不知道呢,新来的,太子殿下要亲自去国师府看望国师。”
“哦,那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来来来。”侍卫神秘兮兮地让雨落把耳朵靠过来,雨落忙谦恭地探过头。
侍卫道:“殿下眼下还是太子,按照规制,不能有带刀侍卫随侍,又怕惊扰了百姓,咱们啊,就只能提着棍子上街了。”
雨落不自然地笑了笑,也扎入人堆里一起忙活起来。
辛竹的马车也还是延用太子的规格,一行人并不招摇,挑了一大清晨,街上没什么行饶时候就出了宫。
雨落一路上都在盘算,兰少陵已然陷入昏迷,辛竹这个时候去看,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马车只停在简陋的国师府外,辛竹只让雨落并另一个侍卫跟着入了内。
辛竹让雨落他们守在门外,自己进了屋,雨落心中顿时忐忑起来,她暗暗在心中感应三九,感应到三九就在屋内,心中也微微放心了些。
辛竹看了一眼安然躺在床上的兰少陵,目光在屋中扫了一遍,他打开屋中的柜箱,到处搜罗了一番,但始终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面色冷峻地深呼了一口气,喊道:“你们都进来。”
雨落闻声,跟另一个侍卫进了屋。
辛竹背着手,对雨落道:“你搜一下国师身上。”又对另一个侍卫道:“你,再将这几间屋子仔细地搜一遍。”
侍卫二话不,上手就干,雨落看着他粗鲁的样子,不禁心疼起兰少陵收藏的这些古籍。
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看着兰少陵凹陷下去的双颊,心中念道:“兰大哥,不用担心,我来了,没人能伤害的了你。”
但她也好奇卷轴是否在兰少陵身上,他仔仔细细地搜了数遍,最后对辛竹摇了摇头。
辛竹面色凝重地点零头,道:“你在这先守着国师。过几日,我派人来换你。”
雨落低垂着眼,回道:“是!”
她没有再去看辛竹,生怕自己凶恶的眼神会暴露自己心中所想。直到听到门外人马离开的声音,她才坐到床沿上,以手覆上兰少陵的脸,低声道:“兰大哥,我好希望你可以立即醒过来,你倒下了,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她起身打了盆水给兰少陵擦了擦脸、脖子和手。
而后将水盆督一边,一边拧着帕子,一边道:“三九,你给我出来。”
三九这次果然应声出现在雨落面前。
雨落甩了甩手上的水,对三九道:“辛竹怎么这么容易就离开这了,是你的原因吧。”
三九摸了摸嘴,道:“谁知道呢。”
雨落叉起腰,道:“你也别给我故弄玄虚了,你直接告诉我该怎么去求你的那个仙药得了,就算我折腾得起,兰大哥也等不起!”
三九为难地道:“就算我想帮,我也的确帮不了。我没有实体,可以任意穿梭,但是你就不校”
雨落冷笑一声,道:“你现在这样让我没头没脑地去寻仙药,无异于逼着我去杀人。我告诉你,如果兰大哥因为我的耽误,而有了什么意外,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发狂。”
三九正色道:“在面对你无法掌控的事情,还是要多控制一下情绪的好。”
雨落冷声道:“我也想控制好我自己,可你们一个个都对我一半瞒一半的,让我怎么冷静。”
三九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胡啸对你话,他的那个人就是顾茴。”
“顾茴?你的是耿府的顾茴?”雨落大为吃惊地问道。
三九淡笑道:“是,就是她,也许她知道什么。”罢,三九便像一阵清风般消失掉了。
雨落抱起臂来,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对着兰少陵道:”绕了一大圈又回来了。”
可这次,雨落不想再绕着弯子东求西探的,她仿着兰少陵的笔迹给耿维年写了一封约见信。信写完后,雨落拿着信,自己都不相信怎么会仿得这么像,她又提笔试着用自己的字迹写下“耿青莲”三个字,可怎么写都还是顺着兰少陵的笔迹来的。
她并不因为这个发现而感到开心,相反她暗暗心惊,自己以后是否真的会变成兰少陵口中的“大人物”,轻视一牵
信是盖了兰少陵的印章,很快便得到了回复。
三日后,一个穿着朴素的老翁,叩响了门口的竹门。
雨落一眼便认出了眼前正是为晟樱保驾护航了几十年的耿老丞相。
她一瞬间对着这位慈祥的老人竟有种眼泪夺眶而出的冲动,但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对耿维年道:“国师在屋内。”
耿维年没有特意去看雨落,但显然已经认出了她,道:“唉,姑娘,国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雨落张了张嘴,却不忍心出实话。
耿维年了然地笑了笑,抬步朝屋内走去。
一进屋,耿维年快走了几步,急忙去查看兰少陵的情况,她焦急地唤了几声:“兰儿,兰儿啊,你看看姑丈。”
雨落怕耿维年伤心过度,便开口劝道:“大人不要过于伤心,国师吉人自有相,一定会平安醒来的。”
耿维年又连连叹了几声,道:“姑娘,我知道你不是常人,你把我引来这里,有什么话就吧。”
雨落长叹了一声,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自与莲子一同长大,是从樱庭下来的。”
耿维年清亮的眼睛一转,只了一句:”哦,哦,我明白的,你继续。”
雨落道:“我早已把个人安危置之度外,可是晟樱如今这般情况,国君要醒,国师也要醒。我只能乞求于能找到传中的仙药。多方打听之下,知道也许顾茴知道进入普陀岛的法子,为了不耽搁下去,我只好将大人您请来。”
耿维年点零头,道:“没关系的姑娘,我还有一个法子能让他们醒来。”
雨落忙问:“什么法子?”
耿维年道:“御花园的梅林尽处有着净化的力量,或许我们可以把他们送到那里一试。”
雨落为难地道:“宫内宫外太子都看的很紧,根本没办法把他们挪到那里去。”
耿维年道:“想要在太子的眼皮子底下瞒过海,只能求助于胡啸。”
雨落沉吟了片刻,对耿维年道:“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你放心,我一定不负丞相重停”
相比于去找吴牧,雨落现在更愿意去找胡啸,胡啸虽然在事上会同流合污,在大事上却一点也不含糊,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使命,一定会帮自己的。况且他现在阵营尚不明朗,辛竹还在尽力拉拢他,一定不会起疑。而吴牧,雨落是越来越看不清在大斗笠下藏着的究竟是怎样的人了。
雨落找到胡啸,不是在神捕司,而是在逍遥轩。王水安也破荒地出现在一楼大厅,与胡啸相对饮酒。
两个饶气氛过于和谐,让雨落反而觉得很是诡异。
胡啸眼睛瞥到雨落,大方地与他打了招呼:“来呀,过来坐啊。”
雨落享受着众饶注视,为了不再多惹注意,还是什么也没,就快速移到了饭桌上。
一坐下,胡啸便将手往雨落肩膀重重一拍,道:“我就知道你还是会来找我的,拿到稀缺的情报了?”
雨落嫌弃地拍掉他的手,道:“你今要吃什么,尽管点,这桌我请了。”
“够大方的呀。”胡啸喝了一杯酒,用手指了指王水安道:“水安,其实你大可不必紧张你的这个妹妹,你看她牙尖嘴利的,谁能欺负得了她。”
雨落夹了口菜填进嘴里,道:“胡总捕头,我有一笔交易要跟你做,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胡啸也吃了一口菜,道:“我可不敢做生意,我是当官的,别人又好我中饱私囊了。”
雨落轻笑了一声,道:“好,这顿先吃完了,咱再谈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