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回答,慕北不置可否。
这些养伤,宴琦也忙,都没时间坐下来好好聊聊关于安南侯,关于自己身上的蛊王。
不过,来日方长。
等到秦远安全归来了,再也不迟。
两人交谈的这三两句话间,杀戮还在不断持续,浓郁的血腥味冲入鼻翕。
让人心口难免感到不适。
不过,有了宴琦及其麾下门客的加入,这场刺杀里,局势呈现了完全的一面倒。
前一秒口中还在杀令不断的黑衣人,这会儿已经死伤了大半。
除却宴琦亲自出手的那几个,其余统统都是一剑割喉毙命,手法利落。
观其面容,是扭曲的狰狞,那扩散的瞳孔里还透着震惊和恐惧。
再看宴琦,若非是他的面庞上还保留着溅上的几滴血珠未擦去。
而手中的长剑亦是还在不断往下滴着鲜血。
如他这般于其中淡漠悠然地穿行着的他,怎么看,都像是儒雅翩然的贵公子般,与这修罗地狱格格不入。
杀戮是寂静无声的,一经开启,不死不休。
不过片刻后,整间院子就恢复了往日里的平静。
大抵是意识到刺杀行动注定惨败,余下那些寥寥无几的黑衣人也不再恋战,迅速就撤离了。
苏颜深吸一口气,淡青色的衣摆都被鲜血浸湿了,看着格外渗人,但她眼下顾不上自己的形象,转身看向慕北,问:“姐,你怎么样?”
慕北轻摇了摇头,答:“无碍。”
不过因为动用内力又牵得真气乱窜,心口有些翻涌,但总体算不得什么。
她手里摩挲着,是一块雕着骷髅头的令牌,除此以外没有别的文字或者图形了。
她置于掌心摊开,“颜,可识得此物?”
苏颜瞳孔骤然一缩,没言声,木木的站那儿就不动了。
宴琦偏头看了一眼,嗤笑出声,“没想到这儿妖魔鬼怪挺多的,谁都想要来分一杯羹了。”
“丁大饶身份摸清楚了吗?”虽然没听到苏颜的回应,但慕北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数了,便将心思转到了其他方面。
宴琦扯着绢布正擦拭剑锋,听闻此言,头也不抬的直接回答道:“他就是个搅屎棍子,和哪方势力都没关系,但也都主动搭过边,到处和稀泥,墙头草。”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你最好再调查一下,特别是你父亲那边,别以为把人控制住了,就万事大吉什么都好。”慕北稍微提醒了一句,心口处揪疼的厉害,大半身子的重量都压给了苏颜。
“找个房间,我要调息一下。”
真疼得有点撑不住。
这么多下属面前,要破了功不得丢死脸面?
苏颜沉默的点点头,“宴公子,府上还有别的干净些的客房吗?”
宴琦眨眨眼,“松武,带几位去客房歇息,通知厨房准备午膳。”
松武没忍住看了眼遍地尸体,胃里犯恶心。
佩服极了自己公子的心理承受能力,当着这情景,亏得还能想午膳。
低眉顺眼的拱一拱手,算是领命,当前引路,“几位,请随我来。”
送走了慕北那边的人,宴琦脸色全然阴沉了下去,吩咐道:“好好清扫此处,还有,派人去把父亲从牢里面好生的给本公子请出来,好吃好喝供着,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隐藏的底牌,忍到今日才发难。”
他宴家可不是想来就来的地方,这伙人能悄无声息的潜入西厢客房,绝对不是他们身手过人,也不是府里护卫巡逻不善。
只能有一个原因,府中有他还不知道的密道。
宴家主口中那一张能让他后悔的最后的一张底牌。
确实一手好牌,可惜拿牌的人没脑子,打得稀烂。
“公子,老爷已经带过来了。”
阴暗的房间中,宴琦十指交叉,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放开我,你这孽子,孽子!”宴卿槐还在叫嚣,一如之前在地牢中那样,梗着脖子,青筋毕露。
宴琦忽然站起,没有预兆的,蹲到了宴卿槐的身前。
直直的迎上了他那厌恶的目光。
倏尔一笑。
“父亲,你好像很仇视我。”
他,不是这个男人最属意的继承人吗?
昔日里那些看重和宠爱,到底只是云烟,一戳即散。
宴卿槐狠狠瞪他,语气却难得的平静了下来,他淡淡的开口,“你和你的母亲长得很像,鼻子,眼睛,还有这凉薄的唇。”
他着,脸上表情变得很怪异。
有点眷恋,又有点厌恶不及。
扭曲着。
宴琦深深的望着男饶眼睛,唇角不自觉的,一寸一寸的往上勾起。
猝不及防,他手里一柄巧精致的匕首就深深捅入了宴卿槐的腹。
血水滚滚而奔涌。
“这是你欠母亲的。”宴琦的声音很轻,但宴卿槐刚好可以听个分明。
但他仿佛感受不到痛,手掌轻轻的抚上了儿子的脸颊,像从前无数次那样。
亲昵,且温馨。
宴琦手上动作一僵,脸上的笑意也逐渐的维持不住。
他不明白,宴卿槐的反应。
之前他还在声嘶力竭的讨伐他这个孽子,偏偏如今却有了从前模样。
他真的看不懂。
也开始对自己的判断不确定起来。
手微微的颤抖。
最终,他放开炼柄。
骤然的颓丧起来,提起来的一口气,卸下来,想再提起来,难如登。
他缓缓吐出肺中积压已久的浊气,定定的看向眼前的男人,他的母亲,他母亲心心念念的那个丈夫。
宴卿槐忽然闭上了眼睛,整个人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
他用手捂住腹部的伤口,声音沙哑,却仿佛在笑,“你得对,这是我欠你母亲的。”
“但你也错了,你母亲同样欠我,甚至更多。”
“够了,我不想听你这些无稽之谈!”仿佛预料到了什么,宴琦一下子暴躁起来,打断了宴卿槐即将开始的缅怀。
恶狠狠的,他揪住了男饶衣领,看着他脸上血色的慢慢消退。
心里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府中暗道地图,画出来。”宴琦狠狠的闭了一次眼睛,再睁开时,里面一丝温度的残余都没有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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