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稳当,一路极少晃动。宴文然坐的久了,有些昏昏欲睡。
一个很杂乱的梦,一会儿是在宫中日复一日单调的生活,一会儿是年幼时带回宫去藏起来的兔子灯,转瞬又变成当年传的沸沸扬扬的“战神东黎”。
“父皇,儿臣以为,那‘东黎’既以护国剑之名自居,定是愿为吾国效力。”大皇子宴熙志在必得的声音隐约响起:“待儿臣此行归来,定能寻得此人……”
“殿下?醒醒,我们到了!”不知打哪来的声音,硬是把她从梦中拉出来。宴文然睫毛微抖,睁开了眼睛。
“到了?唔……什么时候了?”她揉了揉眼睛,只觉得脑子还不甚清醒。
“已经近黄昏了,殿下。”白璟难掩笑意的声音仿佛就在头上响起,宴文然怔愣片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已经靠在了白璟肩膀上!
“!”宴文然吓了一跳,猛地弹起,却见白璟忽然向她这边伸直了手臂。下一刻,只听“嘭”地一声,脑袋似乎撞到了车窗。
不过并不疼,仿佛被什么垫着。倒是白璟没忍住吃痛地“唔”了一声。
宴文然愣愣地看着白璟伸直手臂忽然凑到近前,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张了张嘴,却连躲开都忘了。
还是白璟抿了抿唇率先开口:“殿下这一下撞得可真实诚。”
宴文然赶紧把脑袋挪开,脸红了红。
白璟收回了手,手背上是刚刚磕出的红印,看上去颜色还颇深,想来那一下确实撞得不轻。而白璟居然能反应过来,用手垫在她头后面,免得她真的磕上去……宴文然有些局促地抓过她的手:“抱歉……没事吧?那个……孤刚刚没反应过来……”女孩子似乎都是爱美的。现在白璟手上留了这道红印子,她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她打开马车里的一处暗格,取出瓶药来:“这个给你,抹上了便不会留下痕迹的。”
“没事,不过是磕一下,”白璟打开药瓶,取出些药膏来闻了闻,不由眼前一亮,“这倒真是好东西!用来抹个印子,太浪费了。”
宴文然摇摇头:“孤给你的,用着便是。”
白璟终究还是没有用,小心翼翼的扣上盖子,把药膏塞进袖子里,笑道:“一个印子换瓶好药,哈哈,这一下磕的倒值。”
宴文然抽了抽嘴角,看太子妃这样子,想必她是真的没什么事,便由着她乐,不再理她。
……
月亮高挂,天上无云。能透过窗隐约听到秋蝉一声一声鸣叫着,倒是个难得晴朗的夜晚。
宴文然是真的困,却仍坚持着在桌上翻书,目光不时从书上挪开,偷偷瞟一眼白璟。
今日是最后一夜了!只要今夜无事,以后她便搬回寝宫去住。
总算看到太子妃打了哈欠,放下书挪到了被子里,宴文然悄悄松了口气。但她还是耐心地等着,直到白璟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应该是睡着了。
宴文然放下书,不声不响地走到床边。手放在扣子上纠结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脱下外衣的想法,直接上床闭上了眼睛,很快便陷入了睡眠。
她这边睡着了,没注意到,身边的白璟忽然睁开了眼睛。
白璟看着衣服尚整整齐齐穿着的太子殿下,不由好笑地叹了口气,用气音小声自言自语:“都说了新婚那夜是个意外,这小殿下至于这么防着我?”
他抬手,想碰碰宴文然。在马上就要靠近时,又止住了。
“罢了,呼吸这样轻,估计碰一下就醒过来了。”想到小殿下这两天经历这么多事,又受了伤,心中莫名升出了一股怜惜。白璟叹了口气,躺了回去,想道:不过这样也好,小殿下防着他的话,倒是不必为“不侍寝”这事儿找理由了……
窗边忽然出现了一个黑影,白璟冲着那边打了个手势,回头见宴文然没有转醒的迹象,便轻手轻脚地下床,使轻功跃了出去,没弄出半点声响。
“查出什么了?”窗外,白璟神色淡淡的望着面前屈膝半跪的黑衣人,声音清冷。
那人答道:“回少主,那几个刺客,皆是没有内力的普通人。”
“什么?”白璟目光一闪:“怎么会?那日我与他们交过手,那几个人似乎武功都不错。”
黑衣人呈上几张资料:“这是属下派人去查的那几人的资料,其中八人尚有亲人,他们的来历也干净,未与其他势力有牵扯。”
白璟翻了翻资料,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罢了。你去给那八个有亲人的送些银子过去吧。”
黑衣人道:“是。”随后身形一闪,消失在夜幕中。
白璟随意翻着资料,表情严肃了起来。
“这皇宫,原来也不太平。”他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