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文然猛地松了口气,心跳还没平复下来。
揽云山主脸上再也挂不住笑容,神情严肃起来:“白二小姐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白璟点点头,错过对面二人咬牙切齿的目光,又转向宴文然,笑容中是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和:“殿下,臣妾可否与他们单独谈谈?”
“你……”说实在的,这边刚拒绝完,宴文然有些不太想让白璟单独与他们聊聊。虽说这揽云山主人品应当不至于低,但……
她还真怕这两位一生气,把太子妃捆吧捆吧扛走了。
咳,打住,想想也不可能。
白璟轻笑一声,凑到宴文然耳边:“殿下不必担心,且给我片刻时间。”
罢了,反正白璟武功不错,应该出不了什么差池。大不了再叫几个暗卫看着门便是了。宴文然点点头,看了一眼那边揽云山来的二人,低声说了句:“有事叫孤。”便出去了。
屋子里变得安静下来。察觉到屋子周围并无人监听,揽云山主和孟兰的目光便牢牢盯住了白璟。
白璟面对着自家师傅充满疑惑与不快的目光,尴尬地咳了一声。
揽云山主冷哼一声,言简意赅道:“解释。”
“这,这事儿吧……”白璟躲闪着目光。
偷眼一瞥,对面两人神情严肃,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样子。
他想了想,收敛了笑意:“本来徒儿是打算今日随师父回去的。
但是,我忽然又改变主意了。
师父,我下山来,本身是为了想要为国尽一份力。如今国家不安宁,我却离开,这是何道理?我此番下山,又有何意义?
仄荒族人图谋不轨,边塞的主将又被召回,往后还不知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我先陪他度过这场风波再说。左右他一时半会儿也不容易被察觉出来我的性别不对,早回去会儿或晚点回去其实也无所谓。”
“可你刚刚在门外也听到了,若你随为师去了,为师亦能想办法让你换个身份堂堂正正地回来,岂不更好。”揽云山捋了捋胡子,眼中尽是不赞同的神色。
“可现在这节骨眼,需要的不是战场上能勇猛杀敌的将军。”白璟苦笑一声:“师傅的意思徒儿明白,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就贫吧你!”揽云山主摇摇头。“不过你可想清楚了,这一次若不走,下一次机会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万一你是男子的事情暴露了,就是欺瞒皇家的大罪,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孟兰本来就脾气暴躁,一听师傅言语间似乎有松动的意思,一下子就急了:“师父!您真放心把他留在这?您可要知道……”
揽云山主抬手止住了孟兰急急的话语,盯了白璟半晌,随后慢条斯理地开口:“为师相信你。”
白璟点头:“是,看情况不好我就找理由赶紧回去。”
“师父!您信他?”孟兰指着白璟,颇有些气急败坏:“他之前就不对劲儿,您可也听到了,他刚刚还问那个太子是不是不希望他留下。我看呐,他没准就是为了那个太子才留下的!”
闻言,揽云山主与白璟的脸上都变得有些古怪。
白璟看着义正言辞的孟兰和不做声看着他的师傅,眉心一跳:“师姐,你是不是忘了太子殿下是个男人?”
孟兰:“……”
白璟:“还是你忘记了我也是个男人?”
“好了。”揽云山主哭笑不得地挥挥手,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轻声叹了口气:“揽云山数百年来一向不参与任何势力,怎么为师就偏偏就收了个你这样忠君为国的?”
白璟抽了抽嘴角:“那就要问师父了,您明明就知道我是护国将军府上的,还收我为徒。”
“你呀!”孟兰恨铁不成钢地“蹭蹭蹭”上前几步,食指点了点白璟:“揽云山除了地方小点儿,论底蕴,论实力,哪点比不得这晏清国了?师傅封你为少主,你不好好在山上带着,转眼就跑下山来了!现在这样,你满意了?”
白璟道:“即便是现在这局势,我也能帮上些忙。”
孟兰脸色很是不好,看上去气的不行了。她开口想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并没说出什么话来。于是冷哼一声,恨恨地跺了跺脚,咬牙切齿道:“回去我就把揽云山上上下下养满了猫,你等着!”
白璟尴尬地笑了两声,见揽云山主已经起身欲走,道:“师父慢走。”
孟兰随着揽云山主走到门口,忽然飞快地跑几步折返回来,把一个东西往白璟怀里一丢:“拿好了!有什么情况赶紧联系我们!”
白璟接住一看,是一枚通体碧绿的玉哨,点点头往怀里一揣,笑道:“我记得了。”
宴文然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坐着翻书,揽云山主携着孟兰去拱手告辞,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渐行渐远。
白璟走到了宴文然边上。
“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宴文然偏头看了看白璟。
“自然没什么事。”白璟噗嗤一笑:“殿下以为揽云山主那样的人物,至于对臣妾做什么?收不了徒就收不了,还能如何?”
“哦。”宴文然上下打量了白璟一番,点点头,接着看手里的书。
这一早上,当真奇幻得像场不可思议的梦似的。宴文然还有些懵,慢慢地翻着书页。
白璟无聊地找了个凳子坐在旁边,时不时看看宴文然。
看着看着,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犹如实质的目光实在有些难以忽视,宴文然偏过头,疑惑道:“怎么了?”
白璟看着她另一只空闲出来若有若无地轻轻按在腹部的手:“你肚子不舒服?”
宴文然闻言一僵,不动声色地把腹部的手挪开,道:“不碍事,一会儿便好了。”
“不舒服怎能就这样硬撑着?”白璟不赞同地摇摇头,走了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样个不舒服法?”
“额……”宴文然悄悄向后挪了挪:“真的没事,老毛病了。”
她怕白璟继续问下去,赶紧又补了一句:“御医也说没事了。”
白璟看了她片刻,似乎是在怀疑宴文然话语的真实性。
“真的,孤骗你作甚?”宴文然若无其事地拿起书:“孤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成?”
也不知道白璟信了没有,反正,他是坐回了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