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璟托腮坐在宴文然旁边,直直的目光看得宴文然发毛。
宴文然颇有些不自在,手头的书半天也看不进去两句,只在那里僵僵地坐着,心中也忍不住胡思乱想道:她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不,应该不会......她只是说肚子有些不舒服,严格上来说也不算是露馅。
白璟忽然开口:“殿下.......”
宴文然如惊弓之鸟般又是一僵:“怎么?”
大太监郑于就在此时匆匆赶来,“太子殿下,简公子求见。”
宴文然松了口气,他来的可太是时候了。起身道:“请进来。”
说着,朝书房走去。
白璟倒没跟上,兀自在亭子里坐着,一手探出,捞过宴文然刚刚放下的那本书看。
看了两眼,噗嗤一笑,自言自语道:“他是看得多仔细,怎么我都来了这么半天了,他还在看这一页?”
…………
……
简公子正是吏部尚书简大人的嫡子,简冉。联系那日父皇派简大人查刺杀一事,以及之前这简公子积极的表现,略想想大概就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
宴文然到时,简冉正在打量着院子里的树。年轻的公子哥负手而立,仰着头眯眼看着树上站立的麻雀。虽然是穿了件素净的灰蓝色长衫,却难掩不经意间泄露出的蓬勃朝气。
宴文然走过去,一下子惊飞了树上的麻雀。简冉转过头来,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他上前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难得见到这般富有朝气的年轻人,宴文然也忍不住笑了笑。她同简冉一起,走进了书房中。
郑于心领神会地把书房的仆从丫鬟等人带走,把空间留给二人。
简冉一坐下就忍不住开口:“太子殿下,臣对那日刺杀一事……”
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没说明前因后果,尴尬地挠挠头:“额……臣的父亲把调查一事交给臣来处理了。”
宴文然早就有所猜测,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臣有了些猜测,那些杀手,可能与仄荒人有关系!”说完,简冉顿了顿,观察起了宴文然的神情。
“哦?”宴文然挑起一侧的眉。
若是常人听了这话,此刻定然会直呼信口开河。仄荒再怎样,到底是外族,还能把手伸到皇宫来不成?
不过,宴文然却不急着反驳。这推测,倒是与暗一相似。但暗一从小在边疆处长大,对此有些了解,这简冉一介没出过京城的公子哥,又是从哪得知的?
“嗯。怎么说?”她颇有些想弄清楚,这简冉是怎么猜到仄荒头上去的。
“这……”简冉早做好了被太子殿下一口反驳的心理准备,谁知这太子居然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只是回了句轻飘飘的“嗯”,像是肯定了他的话,一肚子据理力争被咽在嗓子眼里,只剩了句干巴巴的:“但是臣也不能确定,这都只是臣的猜测罢了。”
他在袖中翻出了一个布包的物件,打开来,居然是一块破旧的残布。他笑了两声:“这一次的刺杀久久没有结果,虽然那几个杀手怎么弄到的太监服饰臣不清楚,但是殿下请看。”
宴文然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其中一个小小的破洞。
“这是其中一个刺客胸口的衣服布料,臣给弄来了。”简冉不欲多说过程,便模模糊糊地一句带过。宴文然嘴角一抽,没看出来,这简大公子看着斯斯文文的,居然还敢在死人身上裁布料,真是人不可貌相。
“臣本来也没太在意,毕竟只是一块破了洞的衣服罢了。看这件衣服都穿得这么旧了,想来破个小洞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简冉顿了顿:“但是怪就怪在,这刺客从里到外几件衣服,胸口处都有这么个洞。只是他死时衣服太凌乱,并且这洞太小,才没人发现。”
“所以呢?”宴文然脑中隐隐约约有了个想法,呼之欲出。
“这洞穿透了几件衣服,而那刺客胸口上却没半分伤痕,所以臣猜这洞不是什么来自外部的攻击产生,比如射箭啊什么的。”
“那就是,来自内部的东西了。”
他沉吟片刻,忽然笑了笑:“臣平日有些养花弄草的爱好,养的植物多了,便能认出。”
他肯定的指着那几个小洞:“这就是虫子咬出来的,殿下请仔细看,连边上细微的锯齿都有。由此看来,臣猜测,是有一只虫子咬开了这刺客的衣服跑了。殿下也知道,提到虫子,就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
仄荒。
再加上,仄荒族人忽然入宫求和亲,那日宫宴家父也带上臣去了。臣观她们竟然敢明目张胆地难为太子殿下。这一切不得不让臣多想。”
宴文然点点头,心中微微有些惊讶,他居然能注意到这样的细节。
即便是蒙的,这种回答,也真是够大胆的。
“只有这么两处疑点,你怎么就能断定是与仄荒有关系?”
“当然,万事皆有巧合,臣可没有断定,这也只是个猜测罢了。”简冉摇摇头,随后却又话锋一转:“不过,像这样无头绪的案子,再小的细节都值得注意,不是么?”
宴文然莞尔:“也对。”
……
接下来,两人便又聊了些别的,简冉起身告退。
宴文然起身相送,两人慢步到长廊上,边走边聊了几句。
宴文然忽然一阵腹痛,这一下来得剧烈,她一个踉跄,不自觉向前栽去。
简冉手疾眼快地伸手扶了一把。
说来也巧,白璟这会儿正巧随意地拎着那本书走到这边,这两人宛若拥抱的姿势直直闯入白璟眼中。
他脸上原本有些无聊的表情一顿,轻抿了抿嘴,桃花眼微微眯了眯。
虽然太子殿下和这个“简公子”都是男的,但是……
这场景,看着怎么就这么不爽呢?
他快步走过去,把宴文然接过来,仔细一看,却是吓了一跳。
就这一会功夫,宴文然额头上冒出些细细密密的冷汗,身子还有些微微发颤。
“怎么了?”白璟不由有些慌了神。
“没事。”宴文然摇摇头,开口说话时,松开了紧咬着的下唇,那里,有几个被咬出的鲜红印子。
宴文然就着白璟的搀扶轻轻松了口气。没办法,生做女子,就月事这种事情麻烦得很,却又不能避免。所幸这阵痛,不是持久的。
这一阵缓过去了,就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