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说……愿意与我在一起吗?”
“殿下,您……确实没在唬我吧?”
……
“……天下动荡,多事之秋。他这节骨眼来缠着你,多半是另有所图。皇弟,听四哥句劝。”
“四皇兄……孤……心里明白。”
“……白璟?!”
……
白璟猛地惊醒,背后出了些冷汗,一阵阵地发凉。
又是梦。
离天亮还早,他轻手轻脚地坐起。看窗口透进来的浓黑夜色,又低头看向宴文然。
他还沉沉睡着,没有被自己吵醒。
意识到这一点,白璟轻轻松了口气。
似乎……自从来到东宫后,他总是能梦到自己与宴文然的场景。
一开始只是些零碎的画面,如今渐渐已经变成片段的形式了。虽说是梦,却显得格外真实。
还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就好像……曾经历过一样。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抛除小时候见过那一面,来到东宫之后他才真正与宴文然熟悉起来。
低头看了看睡得正熟的宴文然,白璟定了定心。只是冷不丁醒来之后便很难再入睡。他轻轻叹了口气,独自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趣。索性便出去散散心。
为了不吵醒宴文然,白璟也真是谨慎到了极致。下床穿衣开门,一套动作下来,愣是没弄出什么大的响动。
一开门,冷风乍起。
白璟抿嘴,沉默地把衣领拢紧了些。在秋风中缓缓呼了口气。
“少主?您醒了?”极低的声音想起,虽然细微,但在这寂静的深夜仍然清晰可闻。白璟循声抬头,便见一抹隐匿在夜色中的黑影从一旁掠下来。
“你这是……”白璟错愕地盯着一袭黑衣的属下。
“属下在这等您醒来着。”这属下尴尬地挠挠头,讪讪道:“谁知少主这么勤奋,天还未亮就起了……”
白璟低笑了声,挥挥手打断:“行了行了。说吧,出了什么重要的事,至于你连夜赶过来?”
说到正事,属下肃了神情,言简意赅地说起正事:“少主可还记得上次说的有人刺杀太子殿下一事?雯安姑娘最近都在与那个委托人周旋,对幕后之人有了些猜测。”
“谁?”
“姑娘说很大可能是位来头不小的。”这属下拱了拱手,“有自己的人脉,并且就身份而言,相当尊贵。”
白璟微愣,心中暗道,“齐王爷。”
雯安不会无的放矢。若她猜得不错,那她大概说的便是齐王爷了。
当今圣上永安帝登基已久。但说起齐王爷,应该还是有不少人记得。
那可是位相当厉害的人物,深得先帝喜爱。说句不好听的,当年的夺嫡之争闹的极惨烈,不然也轮不到永安帝登基。
不知当年发生了何事,总之当年的各位皇子死的死伤的伤。可这位齐王爷,却成了除永安帝以外,另一位全身而退的人。只是,据说这位齐王爷自那以后,不知为何忽然歇了夺权的心思,只是领了封地安居一隅,数十年过去,始终悄无声息。
白璟能想到雯安为什么不敢确定。
一是因为这的确只是个猜测,再者,以这位齐王爷能力,当年若是想要皇位,其实也不难。
既然选择离开,那这次买通杀手来刺杀宴文然,是为何?
白璟自然是没见过这位王爷的。他所知道的这些,不过也是道听途说。不过一想到这位神秘的王爷,总有种没理由的不安。
白璟冲着属下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这属下却迟疑着没动。
白璟挑眉:“怎么?”
属下的表情似乎有些疑惑,“雯安姑娘还让我传句话给您。”
白璟:“说。”
属下挠挠头:“姑娘说……不管他是不是,若你是,可千万别乐不思蜀啊。”
白璟听完,神色如属下同样的茫然。
属下抱拳告退,消失在夜幕中。
“什么是不是的……”慢慢往回走着,他忽然灵光一闪,记起雯安调侃他的那句:“莫非殿下断袖之癖?”
一下子反应过来什么,脸色猛地一红。
“这丫头,居然开玩笑开到我身上来了。”咬牙恼道。
忽地又顿住,关于这事儿,自己还真没什么可辩驳的。
他就是喜欢上……宴文然了啊。
原地站了许久,之前惊醒的心情早已散的差不多。罢罢罢,还是回去睡觉吧。这么冷的天,在这儿挨什么冻呢!
想着便往回走去。
…………
……
深夜本是人身体最虚弱的时候,况且还是半夜惊醒出去吹冷风。
白璟是怎么也没想到,吹了小半夜的冷风,自己居然就这么染上了风寒。
这事儿……
悠悠叹了口气,他心想,这病来得真不是时候。
宴文然撩开门帘,手中端着碗什么。不看颜色,即便光闻到那股飘散出来的苦味,就知道这一定是碗汤药。
宴文然走到床边坐下,把汤药递过去,看上去欲言又止。
白璟自觉地接过那碗汤药,试着喝了一口。在唇齿间品了品味道,微僵了一下,随后大口大口利索地把剩下的都喝光了,速度快得似乎完全不想让那股一言难尽的苦味在嘴里多留一秒。
宴文然倒了杯水给他:“慢点,喝这么急作甚?”
白璟接过水猛灌几口,摇摇头没回答这个问题。
他缓了一会儿,才道:“殿下刚刚……想说什么?”
宴文然沉默了一下,坦诚道:“本来怕你不乐意喝,想说点儿类似于……这药不苦之类的话哄哄你来着。”
白璟一听顿时想笑,可嘴里残留的中药味令他实在笑不出来。只能又喝了几口水,勉强勾了勾嘴角,“那为何没说?”
宴文然:“……可这药闻着就苦,想必说了你也不信。”
谁知这话出口,却见白璟颇为惋惜地摇摇头。
“可惜了。”他看着刚刚撂下的碗,大有一种想要重来一次的冲动。
宴文然觉得好笑:“有什么好可惜的?”
白璟瞥着碗,往后一靠倚在枕头上,神情恹恹:“早知道就不那么利索地把碗接过来,说不定喝药之前就能听到你说那番话了。”
“提前说了又能如何?”宴文然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不过是哄骗一句,也并不能改变这药难喝的事实。”
“还是不一样的。”白璟看着她道。似乎还没从那难以言喻的可怕味道中缓过来,眼尾染上了一抹红晕,莫名地给那双多情桃花眼添了几分艳丽。
宴文然对上这双眼,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悄然一动。
白璟仍在那里半是惋惜半是认真地道:“要是殿下提前说了,没准这药……真的就没那么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