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宫,正殿。
“珞雅公主到!斐樱郡主到!萓和县主到!”殿外小太监高声道。
听到此声,原本喧哗的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殿内的众多女眷纷纷起身走向殿门处,都想一睹珞雅公主的仪态,就连元安长公主和茶月长公主也都来到殿门外,站在最前面盼望唐璃。
须臾,便见一位淡紫色宫装的美丽少女缓步走来。她身后跟着水蓝色宫装的顾晨乐。顾晨乐用右手牵着换了身月色锦衣的陈语歌。
诸多女眷都垂下身子行礼,甚至有些品阶低的官员家眷行跪礼。
唐璃见状,只是目光微晃,环视四周之后,便用威严的、令人畏惧的口吻说道:“平身。”
若不是她的声音尚还有些稚嫩,容颜略显青涩,明显一副还未长成的模样,一些新进的翰林家眷几乎以为这是喻皇后的凤驾呢!
元安长公主迎上前,打量着陈语歌——一身月色的百花飞蝶锦衣,外套狐锦斗篷,发梳垂髻,上插一对玉色珍珠钗,同色流苏垂下,眉点朱砂,唇染粉脂,颊擦花粉。这般打扮,立刻将怪异女娃变成了粉嫩宝贝,果然是人靠衣装啊。
她一面笑着拉起唐璃和顾晨乐的手,一面又仔细端详着陈语歌的妆容,不禁乐道:“我说你们这两个孩子跑哪里去了,原来是去阿璃那里了呀?荃安,你可要好好跟阿璃学学,歌儿现在这样子可比原先瞧着舒服多了。诶,这衣裳可是阿璃前些年颇为喜欢的那件冬宴衣裙?”元安长公主太过兴奋,竟一时失言。
“哪里呀,阿璃的礼裙可多了去了,怎会格外在意这一件呢?”茶月长公主见此,也连忙上前,出言补救道。
“是啊!当年尚幼,自然更偏爱这些花草蝴蝶。如今年长,倒是不甚在意了。即便有所偏爱,也不过略试几日罢了。今天瞧着倒像新的一般。”唐璃自不在意元安长公主的失言,不咸不淡的回应道。
“阿璃说的是。”元安长公主略带歉笑。
一旁的顾晨乐以及跟在元安长公主和茶月长公主身后的唐灵、宁梓佟等人自然听出了刚刚几人话语里的真正含义。
可是,作为话题争议的主角,陈语歌却一脸茫然,丝毫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她心道:“既是琉璃姐姐喜欢的衣裳,为何琉璃姐姐要否认爱穿呢?元安姑母……”她一点都不在意这件衣裳被唐璃穿了多久,毕竟,在她看来,能穿唐璃的旧衣,是她的荣幸。不像其他大家小姐都不喜欢用旁人用过的东西,好像很脏的一样,令人恶心。
这时候,唐娉终于有机会靠近唐璃,看到唐璃面容的那一瞬间,她就懵了——虽然她换了衣服首饰,但是唐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那个在古树下素手抚琴的白衣少女。果然,这般绝世佳人怎么可能身份普通呢,原来她竟是传说中的那位珞雅公主,宁梓佟的准未婚妻,唐璃。
哪怕知道了对方是唐璃,可唐娉一时心中嫉妒的火焰窜了上来,想也不想的就直接出口说道:“珞雅殿下真美,比斐桃妹妹更有气势。便是此等容貌,足以令天地为之失色。”唐娉走上前来给唐璃见礼,面色恭敬,仪态端正,语气略带艳羡,仿佛没什么问题似的。
可是,到底皇宫跟王府还是不一样的,就拿唐娉来说,若是她长在皇宫,就能学会隐忍,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可她长于王府,颇得父王宠爱,辉郡王妃又时常照拂她,也没有人会苛责她,这就导致她虽有城府,却并不似宫里的皇子皇女那样深不可测。
恰如唐忧,她只有六岁,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级却在宫里被迫练就出了生存的本能——敏锐的心思和高深的语言艺术。
此时,唐忧见唐娉竟然出口挑拨唐璃和唐倾的关系,即使她不喜欢唐倾,也不会放任唐娉得逞的!于是,她状似天真地说道:“怎么?你是嫉妒三皇姐比你尊贵,还是你见识短浅?”她的语气故作威严看似天真实则老成的把唐娉讽刺得体无完肤。
“小七顽皮,如若冲撞了芊和县主,还请县主原谅稚子。”慕容贤妃更绝,一句话就能令唐娉羞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要出现在这里好了。
果然不出所料,听了慕容贤妃的话,唐娉无法反驳,只得在心中自嘲道:“唐忧纵然年幼,可光有长幼之序又有何用呢?她是堂堂公主,而我不过是一个县主罢了,何来一位公主需要区区一个县主担待原谅之说?慕容贤妃之意,分明是在提醒她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县主罢了!”唐娉的双手不由紧紧掐住裙角,低头敛目,生怕自己在人前失态了。
唐璃把唐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眉宇顿时凌厉起来,她微怒道:“够了!今夜是除夕宴,谁胆敢搅了宴席兴致,本宫,绝不轻饶!”唐璃说罢,便一手拉着顾晨乐,一手牵着陈语歌走向殿内。这令人畏惧的话语让不少人心神震颤,把不该有的心思暂时收了收。
唐灵见唐璃震慑过后,殿内的气氛有些沉闷,便笑着问唐忧道:“小七,怎么不追着你三姐了?要不,让灵姐姐带你去玩吧?”
此话一出,唐忧连忙追上唐璃——她本身就不是很惧怕唐璃,再说了,刚刚唐璃生气是因为唐娉,又不是对她和她母妃发怒,方才那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这有什么好怕的?唐忧追了上去,扯开唐璃牵着陈语歌的手,自己拉上,再牵起不知所措的陈语歌,回头冲唐灵做了个鬼脸道:“灵姐姐,跟我们一起玩嘛!”
“好啊。”唐灵遂跟了上去,一番嬉闹。
“阿颜,带着你六妹妹去跟殿下一起玩啊,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总闷着,开开心心的多好啊!是不是,秋儿?”拓跋昭仪见唐颜和唐秋还端坐在席位上,便出声劝道。
“倾儿,绾儿和阿颖也别愣着了,去和璃儿她们一同玩罢。”元安长公主笑道。
虽然拓跋昭仪故意略过了唐绾,但是元安长公主还是提到了唐绾,让小孩子们一起去玩。唐绾也只是骄纵而已,不似唐凝太过做作。
皇室年轻一辈的孩子们令殿内气氛融洽了不少,终于不再冷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