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咳嗽起来,不住的喘气。
她几句话便将江逸说的溃不成军。苏苑是玉落路过一户人家门口捡到的孩子。
当时杀声一片,血流成河。苏苑不过几个月大被人护在身下。那时的玉落已老大不小了,世间的繁琐事把她磨成了一个无情无义,此番下山更是抱着取乐的心思。
玉落没有那么多善心,见躺了几具尸体还有一个会喘气的孩子习以为常一般要走人。可那孩子有灵性一般见玉落一走就哭,她若是停下脚步就不再哭。
这属实让玉落觉得神奇,觉得这孩子与自己有缘就抱回了山上养着。苏苑越大越发长得出众,品行也十分温和。
谭君杰小时候没少闯祸,一次差点把苏苑的小屋给点着,差点人就被烧死了,手腕上落上了一辈子都去不掉的伤疤。
玉落气的要打死谭君杰,苏苑给拦下求了情。最终到处作妖的谭君杰被罚去洗了一阵子后院养的马这件事算是翻篇了。
江逸也记得自己初见苏苑眼前那一抹惊艳。此时成了绝色,再也无从窥探。
他拿剑的手抖的不成样子,眉间那一点红痕更加明显,渐渐渗出了血在他脸上流出了一道血痕。
江逸低头看着安夏清,恍惚间她看到了苏苑抱着幼时的自己,在她院子里的那颗槐树下。
“小逸啊,你喜欢槐花吗?”
“嗯嗯。”
“啊哈哈,你若喜欢我给你做槐花饭,做槐花糕,做槐花茶,不过你可要好好修炼啊。”
“嗯嗯,师姐我一定会的。”
儿时稚嫩的童音还在耳边不住的响,苏苑还在自己的脑海里笑。他大叫一声不!整个身体以十倍的速度再膨胀。
屋子被他顶破,本就摇摇欲坠的下木屋终于坍塌了。
安夏清扶着遇羽躲到一边,谭君杰天打的运气幸免于难,他整个人躺在一出空旷的地方打着呼噜。
“他不是晕倒了吗?为什么打起了呼噜。”
遇羽捂着伤口,虚弱的说:“嗯。他一闭眼就会打呼噜。”
“....”
素衣一条腿被压在房梁下面动弹不得,她顾不上自己的腿凄惨的喊着:“阻止他!他要化魔!”
遇羽一瞬间瞳孔放大,强撑着身飞到江逸的眼前。
此时他已经混沌,眸子血红脸上净是撑开的细纹里面冒着黑气。
遇羽撤掉了自己身上一点稀薄的结界,跪在剑上哽咽道:“师兄,回头吧。”
这是此生他第一次向别人低头,不为了保命为了一个恨自己入骨的男人。他的心冰冷的像一颗石头,遇到安夏清化成了春水,为了江逸愿意滋润他人干涸的心。
遇羽自小都是江逸带大的,虽练功闭关都用玉落一起,可遇羽小时候还是喜欢去找江逸。
遇羽天生长的磨蹭过头,百岁了却还如四五岁的娃娃一样高,跟在自己师姐师哥身后就像一个萝卜头。走着走着自己的师姐师哥们就寻不见自己了。
他还记得自己摔着时江逸给自己细心的擦药。下山给谭君杰买了糖也给自己分一两块。自己开脉一个多月始终无法入气,还是江逸拿了入气丹给自己输送了那么点灵气。
无论他被逐出师门也好,在俗世中隐匿也好遇羽一直把江逸当成自己的师兄。化了魔就都没了。
江逸看着遇羽下跪的模样哭笑一声,眸子渐渐清亮。如此没有人情味的遇羽竟然肯屈膝下跪属实让所有人惊了一阵子。
江逸苦笑:“你这是怎样?”
“师兄,回头是岸。”遇羽语气里除了素日的平静,还有一丝不可琢磨的祈求。
五个师兄弟不过百年就再也凑不齐全了。玉銮山的后殿不会再像从前一般有练剑的人儿,还有一个哭闹不停的谭君杰。
江逸膨胀的身躯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大小,遇羽却还在剑上跪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从所未有的虚弱。
“师兄,我还留着您给的那块槐花糖。”
江逸笑出了泪花:“你还留着干嘛,不过是我儿时嫌弃你跟谭君杰烦打发你们的小玩意儿。”
“你变了。”遇羽直起身,重新站在江逸的对面。
影响中的江逸,脸上永远都如同天銮山上的积雪长年不化。不见他笑过,他眼底闪过的温柔重来也是属于苏苑的。
“我若是不变,就是路边的枯骨了。”江逸背过身去,将自己笼在废墟的阴影里,他不配拥有光。
遇羽看着他孤傲的背影说:“师姐死前说无论如何也要抱住安夏清,那是安家最后的血脉也是她的血脉。”
“安老爷子外出经商遇到了隐匿多年的老前辈,他说安家会在长孙女那一代绝后,自己的孙女出生不多日就会夭折。安家的气运也会在那一次断送,百年的基业会断送。”
“那时正好师姐一人下山,救了素衣。自己亏损太多差点死去。幸得安老爷子的救助她活下来了。”
“师姐是你一人的治愈师,师父没有算到她给你再多的打击终究也只会在师姐身上。师姐成了亲生下了安夏清的父亲。”
“把你送给她的那个小鱼养在后院,说是镇宅的灵物。多年后安夫人诞下一个女孩,安老爷子想起自己父亲说的话觉得大难临头。”
“是师父散了半生的修为将安夏清塞进了仙界,自己一辈子困死在玉銮山上。后来...”
“别说了!”江逸大吼打断了遇羽漫长的回忆,“玉落怎么肯散自己的修为送一个非亲非故的娃娃去仙界!她一辈子都望着飞升,怎会大公无私!笑话!”
安夏清趁着这时机掀起了房梁将素衣人从里面拖了出来。
她没听遇羽漫长的回忆,只觉得那是扯淡哪里有仙界,人间才是这世间的极乐。
素衣挣脱开安夏清冷冷的说:“我还用不着被一个废物救。”
“你...我平时一个瓶盖都拧不开,如今我把我最后的灵气用来救你,你就这幅嘴脸!”
素衣不理会她,自顾瞧了一眼自己的腿。她手轻轻一摸那些伤口就自愈了。
确实不需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