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出事了?
雨第一反应就是他老爸犯了什么经济错误了!
不然一个老农民从哪儿弄这么多钱?住这么大的别墅,还惦记着种菜?
结果他跑进去一看,家里平时吊儿郎当的男主人,脸色灰败茫然的坐在一群人中间,好像石膏塑成的假人,对周围的声音全都充耳不闻。
直到看到儿子跑进来的那一刹那,相老板的眼珠微微才活动了一下,对着雨伸出一只手来,半没出话。
相羽知道他是在叫自己过去。
可他就是特别抗拒这种感觉,好想只要走过去,就不得不接受任何可怕的事实。
他环视着屋子里的各色面孔,除了陆叔身边的几个人之外,大多数他都不怎么认识,但表情都出奇的一致,
沉重,悲痛,惋惜,甚至还有几分怜悯。
直到目光落在角落那个女人身上,
相羽看着她抽抽嗒嗒的哭,顿时觉得特别丧气,怎么看都像虚情假意,惺惺作态!
相羽突然掉头就跑,连他自己都不清,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一口气跑进自己的房间,翻出自己的电话手表,想都没想就给妈妈打去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他老爹的声音像两片破铜烂铁相互碰撞发出来的,
“雨……”
相羽捏着手表不话,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正要把电话挂断,相老板忽然了一句,
“你不想下来,今就在楼上吧,晚上阿姨会给你把饭送上去,好好在家里呆着,别出去乱跑!”
雨干张了张嘴,没问出话来,
他第一次这么听自家老爷子的话,坐在屋子里等到黑,都没打开房间里的灯。
他在等自己妈妈的电话……
楼下,专门负责晚餐的阿姨走路很快,雨熟悉她上楼梯的声音,却理解不了她今做的饭。
“白粥,各种青菜,满满摆了一大食盒,可没一样是他平时爱吃的!”
像饲养名贵宠物一样,心翼翼放在那儿,却因为两者是不同物种,始终没有半句交流。
雨再也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他看也没看桌子上的饭菜,转身跑下楼,
客厅里只剩下几个稀稀落落仆人各司其职。
只有淡淡的烟草味道,告诉他刚才他老爸和那群耀武扬威的大佬,曾经都在屋子里呆过。
客厅的电子大屏幕准时准点开始播放本市新闻,一切就像无数个以往重复的时光,唯一不同的是,新闻里突然出现了本市使国际康复中心的画面……
“今下午,某位陈姓男子,因不满意白医生对其母亲的治疗方案,突然持凶器闯入诊室行凶……因女医生颈部遭受到严重刀伤,当场抢救无效,死亡……”
“白医生,哪个白医生?”相羽一脸木然的站在那里,没人注意,他的嘴唇已经开始在轻轻发抖。
“康复中心里有很多白医生,对,女医生姓白的又不只是自己的妈妈!”
“是谁家可怜孩子的妈妈?遇到了这样禽兽不如的变态?”
他搜肠刮肚地想,“没有,他不记得妈妈身边还有其他的白医生,又觉得每个人都是白医生!”
窒息,惶惑,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坍塌,
相羽被一阵急促的闹铃声吵醒,一睁眼就是顶着满头呆毛的星星,同样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这才发现两人手脚交缠着,在沙发上睡了半夜,现在两个人一个脖子落枕,另一个半身不遂,看起来都有点狼狈。
“电话,接电话!”雪看着呆掉的狗崽崽,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手机铃声,已经快要房顶儿给掀起来了。
“哦……电话,”相羽把手机摸过来,整个人像是穿越回来的一样,一时半会儿没法从那种情绪中抽离出来,甚至都没看电话号码就直接接了起来。
“喂,哪位?”
“兔崽子,和我摆什么谱?”电话里传出了陆叔刻薄的声音,
相羽叹了口气,“陆叔啊,您这两神出鬼没的,是跑到深山老林里炼丹去了吗?”
“对,我还逮着只成了精的耗子,回去炖锅汤喝了,就能立地成仙,长生不老了?”陆叔的情绪有些急躁地。
“耗子?”相羽马上意识到他老人家话里有话,“陆叔您现在在哪儿?”
“飞机上,”陆世雄斜睨了一眼坐在私人飞机上的耗子精,又有些恶心的回过头来,
“我马上就到市了,你不是想知道当初你爸和那个保姆她们家之间都发生了什么?现在我把人带回来了,有什么话,你们可以当面对峙,我保证她要是敢一句假话,下次就把她直接从飞机上扔下去!”
相羽:“……”
暮雪见过他清高恣意,也见过他伤心失落的模样,唯独没见过他现在这个样子。
像一道浅淡的,青白的,死气沉沉的幻影,随时可以消失,
暮雪忽然怕急了,一把抱住自己的狗崽崽,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缓过劲儿,用更大的力气抱住了雪,像梦魇了一样喃喃自语,
“雪,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我只剩下你了……只剩下你……”
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放在一般相拥着的情侣身上,可能是蜜里调油的一种情调。
可对从泥里摸爬滚打出来的雪来,马上被这一句话吓得毛骨悚然。
“蔡学姐被人家盯稍了,昨的电话是大喇叭打来的,按照以往的经验,那杆老烟枪就是局里的灵通渠道,不是报喜的山雀,就是报丧的乌鸦?”
半辈子没有过一句情话的星星,忽然情之所至的道:
“雨,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跑了,不会像那晚上,让你一个人大雨跑去火车站,饿着肚子害怕了整整一个晚上,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想,要是你真的有什么意外?要是我没办法在医院这儿找到你,除了给妞妞看病外,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所以这位少爷,你怕是惹上大麻烦了,我打算这辈子也不放过你了!”
相羽着了魔似的盯着雪,表情又哭又笑,
其结果就是老虎刚踏出卧室的门口,又被自家的禽兽哥哥吓得弹了回去。
狗崽崽的今很反常,
两人呼吸交错间,像野兽舔舐彼茨伤口,末世般的烈火骄阳,要将过往焚烧殆尽。
两只起飞的荆棘鸟,哪怕满身伤痛,也无法再选择落回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