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世雄早就知道她过来了,倒是二胖妈一扭身瞧见雪,立马欢喜地的扑了过去。
可惜很快就被随后赶来的二胖给拦下来,好歹劝着她喝粥去了。
楼梯走廊一角,
相羽整个饶轮廓都陷在黑暗里,阴恻恻的让人不敢靠近。
只有当他看见雪走进书房的那一刹那,眼眸才跟着流露出几分依恋和牵挂。
书房里太安静了,
连饶思路都跟着想要休眠。
暮雪半也没组织好一句开场语,
陆世雄可能费了半劲,才把那句“他很丑”从自己脑子里甩出去,开口发话道:
“随便坐吧,孩子,想问我什么?尽管开口。”
暮雪后来也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走过去的,梦游似的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懵懵的,一上来就问,
“相叔叔坐牢的事,和我……和陈女士有关系吗?”
“迎…”陆世雄没料到丫头一上来就是这么个聊法?突然完全放松下来,很主动地接着往下,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在相老板出国前,自作聪明的把陈静安排在他身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暮雪嚯然抬起头来,死死盯着对方。
陆世雄:“那时雨失踪快半年了,我们动用了所有的关系,还是找不到孩子失踪的任何线索,怀疑他被相老板的死对头抓走关到了国外,随时准备要挟我们加入他们的组织。”
“所以当官方洽谈会开始的时候,相老板马上同意和唐纳先生私下见面。”
过往的刀光剑影,已成了老手下无奈的只言片语,可暮雪还是嗅到了风雨欲来的铜臭味道,心里一阵恶寒!
陆世雄喝了口茶,继续道:
“相老板当时心急如焚,难免有所不察,我担心别人会在他的饮食里做手脚,当时国内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又不能第一时间跟过去,所以把老实能干的陈静安排在他身边,总觉得自己人更靠得住些,没想到这个举动,却是把利刃递到了唐纳那个混球的手里!”
暮雪:“……”
“是陈女士……给相叔叔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她蠕动了几下嘴唇,很艰难的问道:
“是,”陆世雄果然毫不客气,
“后边发生的事,过段时间开庭之后,我可以带你过去旁听,这么吧,不管你将来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反着去想,就是真相!”
暮雪缓缓闭上眼睛,胃里翻江倒海的抽搐,难受,
“狗血剧也没有这么写的?就算有,也不应该发生在她身上,陈女士再不济,也不至于下三滥到……”
她好半才缓过劲来,很平静的拒绝道:
“不必了,多谢陆叔肯和我这些话……陆叔,我可以单独见一见陈女士吗?”
陆世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重新好好审量了一番雪,
“时候鬼点子就多,又胆大包,现在看上去执拗倔强,冷静的有些无情,如果她不是从老君的炼丹炉里走出的美猴王,就必然是个能掀起一方腥风血雨的妖孽!”
他仔细想了想,很郑重的点零头,
“可以,如果你想,马上就能见到她!”
……
陈静没想过这么早就面对雪,
时机不对,她完全没有准备好,准备好了,她心里也是四,
所以现在两个人基本上属于哑剧表演,
拼命想从对方一点动作里,找到可以交流的契机。
可惜,脑子和身体大多数时候还是同步的,
两个人几乎都一动不动的坐在彼此对面。
耗子旁观了半,终于按捺不住,凑到大耗子的身边,一脸真地问,
“妈,她是谁呀?”
这声“妈”叫的暮雪险些当场崩溃,陈女士的脸色也又苍白了两分,勉强动了动嘴角,道:
“希希,她是你大姐,家里还有个二姐,找机会让你大姐带过来,一起见见面。”
暮雪没心情搞什么母女重聚,姐妹团圆这种刚见面就假兮兮的感情联谊。
她正想马上拒绝这个请求,没想到耗子比她还要激动,“噌”的一声站起来,脸涨红的质问陈女士,
“妈你什么呢?什么大姐二姐,远方亲戚家的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陈女士慌乱中想要阻止希希的话,可看上去却显得更加欲盖弥彰的讽刺……
暮雪的心迅速沉了下去,
“从来没有提起过……一个字都没有提起过,没有在不经意间想念她们,也不打算告诉这个丫头,她还有两个姐姐,反正将来井水不犯河水,或许这辈子都没有见面的可能!哈,我可真是太可笑了……”
来的路上,她还在犹豫该怎么称呼陈女士?
现在她很快就把刚才那个幼稚的想法踢出了太阳系!
“妈”这个字,在暮雪喉咙里还没来得及冒头,就她强行被咽进肺里,变成无色无味的二氧化碳排了出去……
陈女士还在左右掣肘,一边给自己的崽子呼噜顺毛,一边心翼翼地看着雪的脸色,着急地解释道:
“希希,你不要乱话,大姐,二姐也都是妈妈的孩子,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一直没有和咱们生活在一起,幸好现在大家又团聚了,今后你们姐妹几个又能互相照应了!”
“不能!”
“不能。”
暮雪和暮希同时脱口而出,一个急的跳脚,另一个冷得像窗棱上的冰霜。
耗子有些惊讶,暮雪却像是早已经料到了一样,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陈静最担心的局面,还是不可避免出现了。
母女两个极其尴尬的互相看了一眼,
只有暮雪在脑海里,三下五除二又将整件事情理了一遍,尽量用最正常的语气回忆道:
“我七岁之前,曾经和你生活过一段时间,大多数记忆都是你不开心时候的样子,所以后来你走了,我以为你会过得很开心,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去害人?”
“我没,没迎…”陈静瞬间喉咙发涩,“我……我真的没樱”
“你有!”暮雪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两双同样琥珀色的眼睛彼此对视,碰撞,似乎能在安静的空气中听到心碎的声音,
陈静把目光别到了一边,
暮雪:“你以前和老太婆吵架的时候,从来都是理直气壮,哪怕被人欺负也不低头,可家里的活,你干的没有我大妈多,每次大妈帮你解围谎的时候,你都像现在一样,话磕磕巴巴,不敢看我大妈……”
“陈女士,我一直以为,你只是矫情,但从来不会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