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程翠翠在房间里想了一会,怎么也坐不住了。
趁着苏燮上厕所的功夫,她以光速下床披衣穿鞋,溜过虚掩着的门就往楼下跑,听动静,刘嫂还在厨房忙活着,大部分保安都在外面找苏城,别墅里外也就留了两三个保安,情况对她很有利。
她熟门熟路地绕过保安的巡逻路线,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开了后门,沿着见到苏城时的那条小路溜了出去。
苏城常去的球场、小卖部、音像店,甚至连学校她都回去了一遍,把暑假执勤的门卫大爷吓得够呛,可是那些地方都没有苏城的身影。
会去哪呢?
这个混蛋,一句话都没给她留,是摆明了不想让自己找到他。
盛暑的天气,她很快走得汗流浃背,嘴唇发白,体力不支地撑着肚子坐在路边喘。
忽然,她听到不远处有动静,是几个中年男人粗犷的声线。
“他娘的,明明就在这儿了,为什么会找不到呢?”那个男人大约是找了一圈没找到,气得破口大骂。
“不会真的跳河里了吧?”另一个问道。
“不可能,我们在这里找了这么久了,但凡是条鱼也该冒头了,要不然早憋死了!”
“说不定他真的淹死了呢?”有一个胆子大些的,提议道,“我们回去就跟程先生说,那家伙淹死了呗!”
程先生?程翠翠听到这个称呼,一下子来了精神。
“你他娘的说什么呢?”提议那人大约是被揍了几下,一直哀嚎连连,只听另一个嗓子粗些的在那儿骂骂咧咧的,“程先生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自己不想活了不要紧,别再连累我们哥几个!这次大小姐被绑架,还不是你小子上班打瞌睡?我告诉你,回去我可饶不了你!”
提议那人委委屈屈地嚎了两声,连声音都低下去了。
程翠翠找了根电线杆子,借着阴影掩盖自己的身形,眯着眼睛瞧了半天,那伙人足有二十多个,统一穿着程家保安队的制式服装,听对话也基本能确认,他们是来抓苏城的。
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
程翠翠捏着下巴想了半天,从身后地上摸起一个小石子,深吸一口气,用上了她的丹田之力,朝着那个保安头子的脑袋丢了过去。
——不出意外,她丢偏了,但这个动静还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谁?”保安头子顿时警觉,拿着电棍的手一指她的方向,怒声问道,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十几个保安向着她的方向如饿虎扑食般地扑了过来。
可他们在周边找了一圈,却愣是没找到偷袭者的人影。
“不会是小孩恶作剧吧?”他们小声议论着,不相信一个亡命之徒还有如此闲情逸致。
“别掉以轻心!说不定是同伙,来调虎离山的,我们还是在回去守着,别被他跑了!”保安头子又是一个爆栗子敲了过去。
程翠翠就躲在他们脑门上面的那颗树茂密的树冠里,大气也不敢出。见自己的一点小心思被他们识破,她眉头一皱,又是一计。
“啊!”她惊叫一声,装作脚下没站稳,滑了一下,从树冠上跌落了下去,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保安头子的怀里。
“大、大小姐?”保安头子这一声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他们本来就神经绷得极紧,自然被这从天而降的惊吓给吓得不轻,“您、您怎么在这里?”
“别叫我大小姐,这个称呼比小姐还恶心。”程翠翠没好气地从他怀里跳了出来。
都什么年代了,还老爷夫人小姐的,搞得她浑身不自在,好像自己是那夜半鸡叫的周扒皮一样,剥削穷苦人民的血汗。
结果现在好了,多了个“大”字,有大小姐,自然就有二小姐。
去他妈的二小姐!
“是是是。”保安头子忙笑着点头。
“我听说你们昨天夜里就来抓人了,结果到现在也没找到是吗?”程翠翠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分析道,“哪有你们这么守株待兔守望相助守身如玉的?”
“是是是……啊?”保安头子一脸茫然。
“啊什么啊?”翠翠学着他刚才教训人的架势,“你见过哪个歹徒直接往湖里跳的?人家还受了伤!你们在这湖边兜圈兜了几个小时了,歹徒早就跑了!”
“真是的,怪不得别墅里会遭贼,也不知爸爸哪里找来你们这帮人,光拿工资不干活。”她揉了揉自己的脖子,那里一道青紫色的掐痕触目惊心,吓得十几个保安点头如捣蒜,一句话也不敢说。
“还愣着干嘛呀,还不快去找!”她柳眉倒竖,插着牛仔裤腰骂道。
“是是是……分散开去,别留在这里了,再去找!”保安头子不疑有他,重新分派任务下去,要求务必每一条街道,每一个犄角旮旯都搜查过,不能留下任何一处死角。
见他们成群结队离开了,程翠翠松了一口气,走到湖边盘腿坐下,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出神。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苏城就在这里——他是苏家人,苏家原本是做船运起家的,所以苏家人的必修课里面就有一项就是要熟识水性。
苏城作为他们近几代里的佼佼者,智慧、体能、速度,包括处理危机的能力都是最最拔尖的,水性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感情好的,两个人常常结伴去苏城家的私人游泳池游泳,苏城给她表演闭气,沉入池底半天就不上来了,吓得程翠翠胡乱拍水,疯狂捞人,结果苏城自己双腿一蹬就潜上来了,眼睛一睁开,里面满是恶作剧得逞之后的得意。
气得程翠翠和他在游泳池里大打出手。
“你在的吧?”程翠翠回忆着过去,慢慢地笑了起来,“我就当你在了,你一直都不肯好好听我说话,我也很久没有好好和你说话了……你要是在的话,就好好听我说完吧。”
忽地她话锋一转,指着湖中心大骂道,“你这算什么,你当我是什么,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吗?是你自己要和我分手的,是你说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的,那你现在又回来干什么?”
“ok你是病人我不跟你计较,但我好心好意地照顾你,你居然还敢掐我脖子,我告诉你苏城,你就是个混蛋,我恨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