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黄色龙凤袍的妇人正是六虚国国主女皇西野嘉,那被绑束的女子是她的女儿西野牧。
“娘,刚才那红绳好生厉害,”西野牧道,“那是什么?”
“困仙索,”西野嘉愁眉不展,心事重重。
“他们两个是神仙?!”西野牧惊问道。
西野嘉叹了口气道,“此事越来越扑朔迷离了,你还是连夜去找宗主,请他来一趟。”
“为什么?”西野牧问,“我们自己解决不了吗?您刚刚不是连神仙都抓到了吗?”
“凡人难同神仙斗,”西野嘉抚着女儿的头道,“我不过是恰巧有根困仙索罢了。此事既然牵涉仙家,还是得请宗主来坐阵主持公道,也许可能会有一线生机。”
“娘,那丹丸对我们来说真得那么重要?”西野牧搂了她,问道,“自从丹丸丢了,您就没有笑过。”
“国之本,民之魂,”西野嘉眼神飘忽,看向悠远悠远的地方,“国人性命之所载!”
西野牧听了,说道,“我现在就去!”
西野嘉点点头,“路上小心,快去快回!”
天尚未明,西野牧和宗主尚未到,吉姑姑先来了六虚国。
“吉姑姑倒是稀客,”西野嘉在正殿接见了她,“不知道来此何事?”
“我有两个客人不见了,”吉姑姑开门见山,“我想恐怕是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来贵国,冲撞了女皇,被关起来了。”
“的确,”西野嘉明人不说暗话,“他们倒不是冲撞了我,而是跟我国的一件至宝失踪有关,我得留下他们,问个清楚。”
“好,”吉姑姑道,“既然如此,不妨请他们出来,当面问个清楚,若是跟他们有关,便请他们交出,我再带他们走;若是与他们无关,我即刻带他们走。”
“我知道吉姑姑一向侠义,乐善,只是此二人非常人,”西野嘉道,“他们卷入的事,也非常事,还望姑姑不要插手的好。”
“人,是我无名丘的客人,”吉姑姑道,“我不会置身事外。”
两人正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突然见侍女跑来禀奏:少皇回来了。
就见西野牧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的,确是来仪。
原来这六虚国的宗主便是鸟族族首凤凰神君。因凤凰性高洁,非醴泉不饮,而天上地下,泉水之最清冽,当属六虚国的落花泉,故此,凤凰时来,六虚国便以其为宗主,岁岁进奉泉水。有了凤凰神君的护佑,六虚国国运长振,兼着偏居西野,闭关锁国,与世无争,国内如同桃源。只是近年来,六虚国厄运频频,先是鸟族内乱,无暇顾及她们,再有轩辕氏野心勃勃,妄图一统天下,六虚国首当其冲,虽然跟五方国联手挫败了轩辕氏的进攻,但是战争伤亡惨重,国内人口锐减。
灾难从不孤身前往,总是呼朋引伴,蜂拥而至。几乎要将西野嘉击垮的灾难终于降临了:族中至宝保真丹丸消失了。
说起保真丹丸,就不能不提这六虚国的起源。据说这六虚国的建立者为上古花神,因为为情所伤,脱去仙胎,做了凡人,在这土地之上,与有缘人交合繁衍,种族渐兴,花神立下规定:族中女子为尊,有女子看中男子,即可暗示或明示邀他入房,男子夜合晨离,生下的孩子为女子所有。族中一切事务皆由女子主持,男子不过是负责生育的工具,为母亲或姊妹养育,不必从事任何生产。
人渐多,族渐成,然后水到渠成就是建国立制。在花神去世之前,她传皇位与其女,并叮嘱其女:明朝第一缕阳光照在幽灵兰之上,会有一颗保真丹丸形成,将其供奉在西山之巅的圣火之上,圣火不灭,丹丸永存,族人长生,种族永续。
其女依言而行,果真,六虚国的子民们,往往长寿,平均寿命在百岁上下,且百岁老人面色红润,不见皱纹。子民们都认为这颗丹丸是始祖之精魂,护佑他们。
一个寻常夜,突然有人惊呼,西山圣火熄,全国人涌向西山,却见一个女子站在圣火旁边,手里托着那颗晶莹透亮,散着寒凉清香之气的保真丹丸。众人去抢,她闪身消失。
全国之人,看得清清楚楚,那女子,正是被捆绑在狱中的女子!
“西野前辈,”来仪毕恭毕敬上前施礼道,“家父有事,难以分身,所以令我来一探究竟。”
“有劳小宗主,”西野嘉还礼,“因为此事牵涉上神天仙,所以才斗胆劳烦。”
“您别客气!”来仪对西野嘉极其尊重,忙忙说道,“能帮您的忙是晚辈荣幸。”
西野嘉引来仪坐上位,来仪谦虚一番,坐了下来。
西野嘉对女儿道,“将他二人带来。”
西野牧看了看吉姑姑,犹疑了一下。
西野嘉笑道,“你只管去带来。”
素丸和昆月被带了过来。
来仪见了,先自坐不住,站了起来,“素丸,昆月,怎么会是你们?”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捆在这里!”素丸道,“她们也不肯解释。”
西野嘉道,“原来你们相识,那就最好,希望女神您能归还我们族中圣物,不瞒您说,那圣物是我们的国本族根,直接关系国中万千人的性命。”
“西野前辈,不如先将他们松绑,”来仪自从上次求婚失败,跟着爹娘回了鸟族,好容易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素丸,见不得她被绑束,不自由,“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他有意突出强调“好”这个字。
西野嘉犹豫了一下,还是出手收回了困仙索。
昆月和素丸伸展舒缓着僵硬的身体,来仪也顾不上旁人的眼光,揉着素丸的满是红印子的手。
昆月见此,将素丸拉回到自己身边,对西野嘉道,“你口口声声让我归还圣物,可是什么圣物,我们一无所知。”
西野嘉长叹一声,将圣物遗失之夜的情形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又将花神立国以及保真丹丸对于家国的重要性讲了一遍。
讲罢,她动容道,“只要您肯还了圣物,我西野嘉情愿倾其所有,为您所用,供您驱遣。”
“我真没拿,”素丸听说那丹丸意义如此重大,严肃地说,“这是我第一次进六虚国。”
“西野前辈,”来仪道,“素丸从来不会说谎话。”
“全国人的眼看着,怎么会错?!”西野牧以为来仪偏袒素丸,怒冲冲嚷道。
“有一种法术叫幻形术,”昆月说着,摇身一变,变成了素丸的模样,又摇身一变,变成了来仪的模样,再摇身一变,变成了西野嘉的模样,最后摇身一变,变回了自己的模样,“不能相信眼之所见!”
西野母女见了此景,霎时失语,瞠目结舌。
“不管怎么,既然变成这丫头模样,总归跟是跟她相关之人,”吉姑姑道,“从这丫头入手去寻,总不会错。”
一语惊醒梦中人,西野嘉道,“如果不是姑娘盗去,想必是姑娘所识之人,姑娘可否想想,有谁会来盗这圣物。”
“圣物是护佑你们族人的,”昆月问道,“其他人拿了这圣物又有何用?”
西野嘉摇摇头,“我们只是供着圣物,从未想过它对其他人有何用。”
“你们放心,”素丸见她们母女愁眉紧锁,郁郁不安,道,“既然与我有关,我一定给你们找回来就是!”
昆月见她要许承诺,想拦着她,没拦住,见她说出,便道,“可有圣物相关记载?”
西野嘉道,“我已派人将相关记录全部找出,就在那宫室之内,您若有心相助,可以随时查看。”
西野牧急急对着西野嘉使眼色,西野嘉视若无睹,她幽幽地说道,“除了相信你们,我们别无它途了。”
这话,她像是说给昆月,素丸,来仪,吉姑姑听,也像是说给西野牧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