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丙火带了天庭左禁卫军赶去相思陵搜找道冲埙的灵魄时,雪滕带了天庭右禁卫军进了上清宫,捉拿天后。
此时,天帝正在云霄殿看昆月上奏的章折。
“你想好了?”天帝见章折写得详详细细,问道。
“是,”昆月道,“得一人相守,做逍遥散仙,就是我一直以来的追求。”
“你如此坚定,我本不应再强留,”天帝道,“但是你心思缜密,擅长治事,是个好苗子,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如果你改变主意,这三天之内,随时可以回来。”
“多谢天帝,我主意已定,不需要考虑了,”昆月喜出望外,匆匆奔回太极宫。
素丸不在宫中,昆月等不及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忙去典藏室找去,典藏室也不在。
昆月想了想,向着相思陵奔去。
相思陵,丙火和禁卫军仔细地搜寻着,忽听有人大喊:“这里有发现!”
丙火忙循声飞去,只见白水湖畔,水迹斑斑,正像有人从水中出来留下的行迹。
丙火分派小队,呈四面包抄阵势,沿着行迹,悄悄追踪,忽然,前面分队停了下来,四散分开。
这便是发现目标的信号。
丙火跃身上前,拔出大化流行剑,看到一个人坐在丛林中的空地上,他大喝一声,跳到那人面前。
“是天后!”抢先跑到前面的禁卫军拦了丙火。
丙火大吃一惊,“母后,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那个酷似母后的女子,神情冷漠,脸色青白。
他的心一沉,立刻猜到了这个女子的身份。
果真,那女子站起身来,说道,“我不是天后,我是海族圣女有若,我是太微未过门的妻子,带我去找太微。”
她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吃了一惊。
正在此时,昆月赶了过来,他向前对着女子行礼道,“天后在上。”
“我不是天后,我是有若!”那女子道,“带我去见太微!”
“啊,丙火,”昆月上前说道,“我听说天后最近抱恙,深居简出,原来患的便是臆症呀!”
丙火见昆月解围,忙接话道,“天后疾患是秘密,有敢传出去者,立杀无赦!”
“是!”禁卫军半信半疑,却是齐刷刷响应。
“没事了,你们快快回云霄殿禀告天帝,就说搜寻无获!”丙火叮嘱道。
禁卫军领命而去。
“带我去见太微!”那女子见人四散,又嚷道。
“你安静些,”昆月道,“我们两个带你去便是!”
那女子果然安静了下来。
“看来,你已经全都知道了,”丙火苦笑道。
“我们走,”昆月没有回答,对那女子说道。
“去哪里?”丙火跟上去,小声问道。
“太极宫!”昆月回道。
那女子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恭迎天后!”他们一出相思陵,忽然众仙齐拜。
“我不是天后,我是海族圣女有若,我是太微未过门的妻子!”说罢,她双手一挥,一招通潮瀚海,所有人瞠目结舌。
在众目睽睽之下,丙火和昆月有心掩饰,无力做成,只得带了圣女有若前往云霄殿上。
到了云霄殿,他们看到,天帝高坐,天后站在殿下,雪滕带了右禁卫军全副武装,站在天后身侧。
当圣女有若被带到天帝面前时,他的心一沉,他知道,命运终于要对他出手了。
众仙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早已经疑心大起,议论纷纷。
“天帝在上,”仙人斗鼎神君御席一向喜欢出风头,他最先出列道,“众仙昨夜接到签笺,要我们午时前往相思陵恭迎天后,我们已经迎来,可是天后说她不是天后,是海族圣女,此事蹊跷,当年天帝迎娶的,不就是海族圣女吗?海族圣女如果不是天后,那这天后又是何人?!”
众仙响应,“天后到底是何人?!”
天后面色凄怆,看向海族圣女,然一言不发。
“她是魔女德音,”海族圣女有若指着天后,脸色肃杀,冷冷道,“她闯进浪涌山,将我杀害,还好我及时地将灵肉剥离,灵魄借着水遁逃到一处寒泉,躲藏了万年,直到今日,才灵肉复归于一。”
众仙之声如雷轰动:“魔尊之女德音竟然还在?!”
“还易容换貌,成了天后,一定是复仇来了。”
“魔族心机就是狠毒,啊,糟了糟了,难怪当日天帝大喜之夜,自然之神和人类之神真的消亡,那么,殿下和公主……”他们不敢再说下去了。
……
“安静!”天帝一拍案桌,喝道,“你如何证明你便是海族圣女有若?”
有若看了天帝,双手旋而金星闪,瞬间,金星变成了一块儿玉石雕琢的山水,奇特之处在,那山有云雾缭绕,那水缓缓流着,潺潺有声,“这是当年我选中你之后,你赠予我的信物,当时只道郎心如山,情真似水,不想,信物依旧,你心已变,竟娶了这杀我害我的魔女,还同床共枕万余年,可怜我一人在那寒泉心心念念想着你!”
天后听了,忙对着有若摇头。
“天帝,你骗我们骗得好苦!”众仙嚷道,“为何你纵容这魔女杀害圣女,还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她娶做天后,神魔自古不两立呀!”
天帝被问得哑口无言。
“身为天帝,一味徇情,不顾大局,置众生生死于度外,这不是天庭之福,”众仙的议论越发大声,越发不加节制。
天后不知为何,一言不发,脸上却是十分焦灼惶恐。
她望向丙火,眼神凄怆而又深情相托。
丙火明白她的意思,“把真相说出来,保住天帝!”
但是,丙火做不到,父和母,哪一个他都不能伤害。
正在这时,昆月站了出来,大声说道:“各位安静,天帝一向大局为重,众生为先,最是容不得诈欺瞒骗,魔女德音有心算计,易容换貌,工巧设局,众仙家数百双眼睛尚且不辨真伪,更何况天帝只有一双眼睛,一时被蒙骗也是情有可原的。当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处置假天后,给圣女一个公道,还天庭一个公道!”
众仙果真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天帝。
天帝极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缓缓开口问道:“魔女德音,你可有话说?!”
天后摇摇头。
“对于所有的指控,你可认罪?”天帝又问。
天后点点头。
天帝陈顿片刻,道,“魔女德音,残杀海族圣女,易容嫁入天庭,其心可诛,其罪当斩,定于庚丙之夜屠诛其魄。”
原来,魔族性阴寒,而庚丙之夜阴气最寒,选择此时,以示仙家行事遵循天道之意。
“此罚过轻,”有若道,“魔族当亡,她却逆天逃命;圣女是天运所生,她却逆天杀诛;天庭是圣神之所,她却肆意践踏;天帝是纯精之血,她却玷污血统。仅诛魄,不足以消其罪孽!”
“依你所言,该如何判?”天帝问道。
“立即悬于金光之网,受足九九八十一天的噬魄之刑,然后,封了她的仙身,磔其肉,剔其骨,放干精血,抽尽髓汁,取出三魂七魄,逐一诛之,最后再诛其灵魄,让她万劫不复,永不超生!”有若咬牙切齿道。
此言一出,众仙不觉都打了个冷颤。
天帝的心一抖,强行镇定道:“德音罪大恶极,其罪当诛,我依法判其诛魄,合情合理。圣女所受委屈天庭有责,一定会给予弥补,但是,圣女所言,皆为私刑,是为滥法,恕难从命!”
昆月又站出来道,“刑罚一事,天帝主管,所做判决,合乎情理,我们众仙皆赞同。”
“你之过又如何?”有若盯着天帝。
“我有失察之责,引咎逊位,”天帝道,“丙火和昆月尚在试政,期间主政交由三大仙臣斗鼎神君御席,太阳神君常阳和月神女和。”
三大仙臣出列受命。
天帝站起身来,离开了这个坐了万年之久的位子,最后一次扫视这寰宇广殿,以后,只怕,再无相见之时了。
最后,他将目光望向了那个骗了他一生,爱了他一世,给过他温情,却终于将他送往地狱的女人,他内心深处,有爱,有恨,爱恨交织……
她被一队禁卫军押解着,走出大殿前,最后一次回眸,她望向了丙火,此时的丙火,正低着头,默默承受着降临到他头上的,无处可躲的暴风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