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隐飞和惠然等人落在后面忧心忡忡之时,素丸低着头飞快地向前走着,丙火强忍着想说话的冲动,亦步亦趋,紧紧跟随。
突然间,素丸觉得自己身子轻飘了起来,仿佛张了双翼,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她引到半空,她下意识地旋转着,环顾四周,一侧的山崖边,淡紫色的烟霭纷纭,诱惑着她情不自禁地向那边飞去。
“喂,丑女人!”丙火忙起身,紧紧拉了素丸的手腕儿,“你可不能丢下我!”
素丸回头挣扎了两下,挣不开,也只得任由他牵着了。
“那里美是美,可总觉诡异得很,我们不如往回飞吧!”丙火试图扯回素丸,只是素丸执拗前往,根本拉不回来。
“喂,你是要去送死么?”丙火笑道,“是不是暗中存了与我同生共死之心,所以一定要去呀?”
一路喋喋不休,终于近了那紫色的雾湍,素丸翩翩然飘了进去,只觉得有一个声音在轻轻呼唤,“你终于来了,来吧,来吧!”
“丑女人,你没事吧?!”紫色的雾湍中,伸手不见五指,丙火紧紧攥着素丸的手腕儿,知她就在身边,可是却看不见她,他忙摸摸索索着,将素丸另一只手也牵了,整个前胸贴在素丸的后背上,近乎将她整个儿揽在怀里了。
“来吧,来吧!”幽渺地呼唤同时传进了丙火的耳中。
“丑女人,这紫雾中有人,我们得小心防备着,”丙火的下巴搭在素丸的肩膀上,小声叮嘱道,“还是你到我身后来,你在前面,我总放心不下的。”
素丸一声不吭,仍继续循声走着。
“喂!你是丑女人还是丑木头呀,我说得口也干舌也燥了,你倒是吭一声么!”丙火甩甩他紧握着的双臂,“你现在可别装什么哑巴,我又不是没听过你讲话!”
素丸仍是一声不吭。
“丑女人?你没事吧?”丙火突然心一紧,一把抱住素丸,柔声问道,“丑女人?你怎么了?”
他觉得怀里的佳人脑袋垂搭在他的肩膀上,忙一手揽了她的腰肢,一手燃气六甲神火,火光划破了浓密的紫雾,照见了素丸的脸,她的大眼睛正忽闪忽闪盯着丙火呢!
“被你吓一跳,明明醒着的,干嘛不应我一声!”丙火又好气又好笑,高高抬起手,重重地落了下来,在触到她头的那一刻,却轻了,轻轻地将手拍了拍她的头。
她的眼睛转向了他手中的神火。
“喜欢吗?送你吧!”丙火有些诧异,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出神火,只是当时一紧张,好似本能一般,伸手而火现。
素丸果真接过了神火,双手捧着,举到眼前。
那火映着素丸的脸,映出面纱后朦朦胧胧的轮廓,丙火一时看呆了,尤其是素丸抬眼间,那流波一转,宛若春柳点湖心,丙火的心湖涟漪荡漾。
素丸转了身,捧着神火向前走着,所到之处,雾散霭消,一切晴明起来,四周是淡紫色的疏木,木枝软柔,枝上点点星星花苞,闪着亮而不媚的金银色光芒。
“你终于来了,”疏木尽处,一团亮绿色的草,编成麻花儿似的座团,座团上,一个肤白胜雪的老妇人端坐其上。
素丸手中的神火悠悠然飘向老妇人。
“火是我的,”丙火一个纵跃,跳到神火面前,将火护在身前,对素丸道,“我送你的,你可不能轻易随便送了别人!”
素丸抬眼看了他,他的心又禁不住跳了起来,脸似乎有些微微红了,嘴角含笑,将火捧给她,“这次,你可要保管好!”
他话音未落,那老妇人似乎等不得了,一甩手,那神火突然升空,半空中,火焰四散,散成莲花儿,燃得更烈了。
“你可以出来了,带着祭献给你的牺牲!”老妇人语调有些颤抖。
“谁?”丙火四下望去,不见一人,再转身,忽然见素丸浑身赤红,人似透明,他忙跑到素丸身边,想去拉她,根本触碰不到,她好似空虚了一般。
丙火窜到老妇人面前,大声喊道,“老妖婆,你对丑女人做了什么?!”
“尘归尘,土归土,欠债的要还,沉睡的要醒,”老妇人根本不理睬丙火,只是一味地喃喃自语。
丙火心下着急,猛跳跃着,扑向老妇人,“我不打女人,也不打老人,你立刻停止对丑女人的施法,否则我打死你这个老女人!”
老妇人手一挥,丙火体内突然绽放明黄色光芒,那光芒如同一张巨网,将他紧紧围裹,当他极力挣扎时,那网长出千万条针刺,扎进他的骨和肉中。
素丸的身子越发虚空了,唯有额头那一点儿红艳越发清晰,它像飓风的中心,尽情地吸收着素丸体内的一切能量。
“放开丑女人!”丙火强忍着剧痛,歇斯底里地狂吼,他感觉到自己那柔软的心被撕裂成碎片儿,痛到无法呼吸,他握紧了双拳,任由那金网磨折,他要挣破那网,他要去往那人的身边,与她同生共死!
忽听一声巨响,素丸额头的那一点儿旋成了火球儿,从她额头上飞落,直奔老妇人,老妇人飞身而起,揭开前襟,胸口处,是一个黑色的大窟窿,火球儿正中那窟窿,老妇人腾地一下,燃了起来,烈焰中,她端坐在莲花状的神火之上,一紫一赭两色火焰交互纠缠。
丙火见素丸倒在地上,气息全无,只觉得全身的精气被抽空了,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当他颓然倒地时,那金色网子倏忽消了。他爬到素丸身边,将她的头轻轻抱起,喊道,“丑女人,丑女人!”
素丸一动不动,那面纱紧紧贴在脸上,没有丝毫动静。
丙火的手抖成了烈风中的枯叶儿,好容易揭开那面纱,面纱后,是一张凝脂般的脸蛋儿,原来,在宁珠跟惠然闹翻的那一夜,素丸的脸恢复了光泽。当然,很少有人知道,自然有着强大的自愈能力,而自愈能力本身就是一种难以说道的魔法,作为自然之神的素丸,在魔力充溢处,自愈能力自然就显现了,当然,自愈的,不仅是她的脸,还有她的法力,当然,还有,可是我们暂且不表,就等细心的您去发现吧!
丙火并没有在意那张脸的变化,他始终难以割舍的是跟在这个女人身边时,那种难以言说的舒适感和满足感,仿佛她才是他活着的意义,他的一举一动,因为她的存在而有了价值。
此刻,看到了无生气的她,他完全地凭着本能地,给她输送着灵力。
终于,她睁开了眼睛,从她的眼睛里,他看到自己傻傻的笑,还有一束耀眼的光芒。
她猛地坐起来,抬头仰望,那耀眼的光芒突然被一个黑色长袍罩住了,那黑色长袍同时来到他们身边,一把抓了丙火,提着他,变飞升而去。
素丸眼疾手快,抱了丙火的双腿,像一串儿蚱蜢一般,升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