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紧闭的大门外,几队士兵正端正挺立,严阵以待,而早在六个月前,临近大会堂的几个街区就已经被封锁,百姓闭门不出,大街上全天候都是热情高涨的巡逻士兵。
赞加士兵们既紧张但也兴奋,因为他们从腐旧政府手中成功的武装夺取政权,实现内部自治,对外宣布独立,使赞加建立了新兴的、人民的政府,还和其他周边的加盟国达成了协议,组成了赞巴坎共和国联盟。
期待的美好终于到来,每一个人脸上都仿佛洋溢着春风,只有一点——要是前几个月没发生那件事就好了。
“……引起的爆炸产生了50*106立方米的放射性精神素,卡维尔有3.5%的土地受到了污染,而我国的西部梅利州则有0.4%……每平方公里的辐射量达到了一居里耕地超过一千四百万顷,精神污染量达到一居里耕地二十万顷……”
会议室内严肃的汇报声,隔着不太厚重的门板清晰地传到外面士兵的耳朵里,每个人都愁容满面。
“……经国防部预计,长期残存的小剂量辐射,会导致我国罹患癌症、儿童智障、精神心理紊乱和遗传突变人数增加……”
这时,“最高赞巴坎主席团主席”——里德,打断了下面人的汇报。
“……这位同志,事故紧急,请尽快说明事故的原因。”
下面的人连忙一拍脑袋,在厚厚的资料里快速翻阅起来。
“找到了,这里,康茂德驻军在卡维尔的集中营关押了大量的‘桥’,”
“不知是看押不当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在四月二十六日的凌晨,一时二十三分五十八秒集中营发生了强爆炸,直接摧毁了卡维尔的四百八十五座村落,其中七十座直接埋于地下不见天日。”
“联合国召开紧急会议,直接把该事件命名为‘卡维尔事件’,最高第七级特大事故。”
里德主席沉默不语,他有一双浓黑的眉毛,此时紧紧皱在一起,不发一言,下面的人见他这样都不敢开口。
现今世界战乱,好不容易从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存活下来,过的日子却依旧离和平很远。
里德下方的一名将领出了声,“里德同志,康茂德歧视‘桥’早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因这个事故,导致很多中立国已经偏向了康茂德的一方,我们……也应该做出选择了。”
里德沉吟了片刻,确实,由于卡维尔在赞加周边,这次事故的爆发使得赞加也承担了很大损失,但他心里清楚,错不在那些“桥”,而在康茂德。
于是他发话了,他低沉的嗓音穿过宽大的会议厅,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同志们,我们是赞加的人民,也是世界的人民,我们的独立只是一小部分人的独立,我们还要帮助其他的种族迈出这伟大的一步,我相信,历史会记住这一刻,记住在座的各位。”
“我们,将为世界人民的利益而战!为自由而战!”
他一说完,下面的人全都群情激愤起来。
“为世界人民而战!”
“为自由而战!”
……
很快主席的意愿就传遍了每片赞加的土地,街边的广播里不断地重复着播音员充满感情的演讲,众人纷纷出门驻足倾听。
与此同时,在中央政府一栋不起眼的大楼里,到处蔓延着死亡的气息,简直安静的可怕。
24小时的监控,一间间封闭的房间,来回走动的穿着防护服的人员,一切都昭示着这里的与众不同。
汉莫是新来的工作员,他参加过一战的最后几场战役,是上过前线的人,以他这样的经历回来后是能进政府工作,领一份还算不错的工资的,可他偏偏和那些初出茅庐的新兵蛋子一样,一定要为祖国献上一份力。
可惜他已经四十好几了,还在战时落下了不少毛病,没人敢用他,最后还是一向温和的洛根中将收留了他。
而今天,正是他来报道的第一天。
他在部队待过,军纪严明,但即便是这样,在进入这栋楼不起眼后,他还是好奇地问了前面带路的一名青年。
“……小同志,我们为什么要全身检查不说,还要穿上防护服?”
青年转过头,朝他友善地笑了一下,“洛根中将要我先带您逛一圈,逛完您大概就明白了。”
汉莫:“……好,好。”
大楼到三层为止都只是些普通的办公室,直到上到了第四层楼,便被一层厚厚的铁门拦住了。
青年用锁打开门,示意汉莫先进去。
一排排灰色的房间,有的还能看到地面上干涸的血迹,虽然能看出经常有人打扫,但房间都是空的,一个人也没有。
汉莫指了指周围的房间,询问地看向青年。
青年和气地一笑,“这里是前政府用来关押星级犯人的地方,我们搬来的匆忙,还没来得及翻修。”
汉莫立马点点头,表示理解。
五层,和四层没有什么差别。
六层,稍微有了一些差别,铁门变得更加厚重了,小房间也越来越小,越来越阴暗。
七层,走廊里罕见地出现了几名工作员,看押着为数不多的几个囚犯。
汉莫走过去的时候有个囚犯还看了他一眼,惊讶地他忍不住问:“这……这不是前些日子的那位!”
“嘘!”青年拍了一拍他的肩膀,“您知道就行,别说出来。”
“嗯嗯,我懂。”
汉莫心有余悸地往前走,刚才那位分明是康茂德的著名军官,前几天上了报纸,说他在战场上杀人如麻,连妻子都怕他,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被秘密关押在这里……看来这栋楼里着实有着不少机密。
想到这里,汉莫不禁吞了吞口水,洛根那个老家伙是想要收留他吗?该不会是想害死他吧?
“到了。”
胡思乱想的汉莫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第八层楼。
青年还是笑着,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这是最后一层了,希望您等下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惊叫出声。”
汉莫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他隔着厚厚的防护服手套拧开了面前的金属门,沉重的金属声缓缓响起。
走进去一看,出乎他的意料。
这层楼并没有那么多小房间,也没有金属的隔栏,而是在正中央悬挂了一个白色的大集装箱。
一个工作人员来到青年的身边,耳语了几句,青年转头对汉莫说:“一道去旁边的房间看看吧,兰达上校正在里面审问。”
汉莫随他们进入了隔壁的一个房间,只见满屏的黑白电视都显示着一个监控画面,虽然是从不同角度拍摄的,但画中人的面部表情却如出一辙。
他不知道画面里那个小男孩是谁,但他看清男孩对面坐着的人时,却狠狠吃了一惊。
“她……她不是已经死在战场上了吗?”
房内还有几个除了青年以外的工作员,听到他的话都回头用力瞧了他一眼。
汉莫连忙摆手,“不不,我不是咒她的意思,我……”
青年又笑着拍了拍他,“别紧张,政府确实对外宣称她已死亡,但这只是保护她的一种手段,你懂的。”
汉莫失神地看着监控画面里的女人,虽然是黑白的画面,但他清楚地记得,那女人有一头火红色的头发。
他在战场上见过她,那个冲锋在前的女军官,被敌人称为“血色残阳”,因为遇到她就不会再见到明日太阳的人——游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