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利小刀和陈克金早早的便醒了,不过利小刀还得卧病在床。
因为正常来说,他的伤势,就应该卧病在床。
陈克金伸了一个懒腰,便看到大夫来了。能够被裴家请来的大夫肯定不简单,衮州城里最大的济安堂便是他开的,这大夫如今已过花甲(六十岁),头发花白,背微微佝偻。
这位老大夫姓华,大家都叫他华大夫。如今济安堂发展得也不错,保着周围几座城百姓的健康,也养活了堂内十几名医师。若是寻常人家,根本别想请得动这华大夫,即便是千金,也难请这一良医。
不过,他和裴家关系匪浅,这才答应前来。甚至裴老太爷之前的药方,也全是出自这位老神医之手。
华医师早早的便来到了梧桐院,陪同他的是裴东江。
两人才到,随后裴东河也来了。按理说,丧子新痛,本不该对这“沈玉轩”如此上心,但他还是来了,虽然脸色不太好。
至于其它人没来,就连裴南音也都没来。
华老医师从身边小童的身上便接过了箱子踏进了房门,裴东江正要进去,却被他给拦了下来。甚至就连陈克金,都被他赶了出来。
华老医师进去之后,掀开了利小刀的衣服,看了一眼的他的伤口。
随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利小刀,那一双眸子如同鹰隼一般,让利小刀心头一凛。
他知道一些厉害的医师,甚至能够直接去当仵作,看到你的伤口,便能知道你做了什么。
昨夜利小刀出去虽然平安归来,可为了吓走那神秘人,却还是扯到了伤口,故此有些心虚。
华老医师没有再管他,让他躺好。
“麻沸散虽然能够止痛,但会影响人思考。”
华老医师淡淡的说着,随后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根有些弯的针,上面还有线。
“年轻人嘛,必须要忍常人只不能忍,做常人只不能做。”
华老医师说着,便直接用针帮利小刀缝合起伤口来,伤口虽然小,可这痛却从腹部传入了全身,利小刀紧紧的咬着下嘴唇,额头上的汗立马就冒了出来。这一针一针的缝合,痛到了身体的每一寸,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来一刀。
好几次,他快要忍不住了,华老医师便会抬起头看看他。
利小刀看到华老医师的眼神,便又立马强行忍住,华老看得他嘴唇上被自己咬出了鲜血,便直接给了他一根小木头。
华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转移他的注意力,便说道:“那裴玉隆一刀致命,致命伤在脖子上。如果他还在世的话,按照辈分该叫你姐夫吧?”
说着,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利小刀点了点头,脸色发白额头上冒着冷汗笑了笑。
“那小子惨啊,我一个弟子是仵作,根据他所说,这一刀干净利落,凶手应该是在他面前突然出刀,隔得及近。按照他的推算,这凶手是坐着的时候,突然前倾出刀,根据那春风楼的布置,然后推算得知,这凶手的真实身高应该比裴玉隆高半个头。用的应该是短刀,这种杀人技,没个七八年以上的功夫浸淫于此道中,达不到这种水平。”
华老说着,便也帮利小刀缝好了最后一针,还帮他敷上了药。
“年轻人嘛,总是喜欢去那些地方,什么春风一度春风楼,唉!听说那裴玉隆,当初就迷这春风楼的姑娘迷得不行,那姑娘身体不好,还经常差人去济安堂抓药。”
利小刀听到这话,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他看向华老,华老耸耸肩,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随后收拾好箱子,站了起来说道:“年轻人就办年轻人的事儿,晚上不睡也没事,老头子不行哦,晚上必须要睡。不过你得小心一些,你这伤口,可别再崩开了,不过经过老夫的手嘛,用用刀,打打流氓不在话下。”
利小刀知道这华老话里有话,便急忙撑着站了起来,除了有些疼痛,并无大碍。
“多谢华老。”
利小刀朝着这位老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华老笑了笑,便走出了门,顺带还帮他将门关了起来。
“华老,这沈贤侄怎么样啊?”华老才一出门,箱子都来不及递给药童,便被人给围上了。
“行了,这六七天都动不了,本来只是弩箭伤,但应该是在倒下的时候,碰到了这弩箭,所以有一条口子,而且那弩箭带着倒钩。不过,每隔三天,会有人来换药,六七天之后,便能下床走路了。”
华老说着,便把药箱递给了一起跟随前来的药童,走了出去。
裴东江轻轻的推开门,只见“沈玉轩”躺在了床上,脸色苍白,闭着眼,额头上全是汗珠。
看到华老走出去了几步,他急忙跟了上去。同时,这裴东河听到“沈玉轩”几天下不了床,便也走了。
到了中午,裴南音来了,看到两人桌子上的粥,便提了一个食盒出来。
“你还真当自己病得不行啊,天天喝粥,吃得消吗?”
她说着,关上了门,随后打开食盒,拿出了几个菜,荤素得当,香味四溢。
利小刀趁着吃饭的当儿,便把早上华老的话给说了一遍。
裴南音想了想,把筷子放在了碗上,站了起来。
“行了,本来想让你今晚去看看爷爷的,不过现在不需要了。”
利小刀立马会意。
“华老是你爷爷的人?”
裴南音摇了摇头,随后说道:“不知道,本来华老不愿意帮裴家看病的,当年一直看不起裴家行商的一些手段,所以便和爷爷有了仇。但后来,好像是因为一场赌约,华老输了之后才愿意帮裴家看病。爷爷病后,他只是去了一次,之后甚至还说爷爷早死早解脱之类的话。要说他们是朋友,我第一个不相信。”
利小刀吃了一口肉,听到这话,便也皱着眉。
“不过他那话,的确像是爷爷说的,而且他看出了你昨夜伤口崩开了没说,便是帮我们;更别说,他还告诉我二叔他们你必须躺个六七天了。反正不管背后是谁,看起来都没恶意。并且他们都查到了很多,还有一点,就是陈老狗的死应该和我那三哥裴玉隆脱不了干系,他们也查到了一些东西并且盯上了这秦月白,至于我三哥的刀伤什么的,那个我不懂。倘若是我爷爷的话,这就是试炼了。反正现在看来,必须要去查一查这秦月白。”
一直低着头吃饭的陈克金突然抬起头来说道:“试炼,通过了有什么奖励吗?如果是老爷子,这不仅仅是帮了裴家,还顺便帮他孙子报了仇。现在裴家的军械倒卖,陈老狗的死,还有裴玉隆的死,都被一个叫做秦月白的女人串联了起来,这事儿可不简单啊!”
听到这话,裴南音脸色一红,低下了头吃着饭。
陈克金看了一眼利小刀,有些羡慕且酸溜溜的说道:“加油哦!”
吃完之后,裴南音将盘子收拾进食盒里,便说道:“今晚上你们去春风楼吧,你那人皮面具可以摘下来,用一点儿水泡着就行。”
说着,便逃也似的走了出去。
倒是陈克金看到这一幕,随后看看不明所以的利小刀,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兄弟,你这幸福啊,领着那么漂亮的媳妇儿的命令,去逛窑子,这可是多少男人羡慕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