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被送到了魏安襄的竹楼里。
它从李禅二哥的手中转了一圈,随后原封不动的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魏安襄看着这封信,脸色有些难看。
这位二皇子的意思很明显了,他自己把李禅惹来的,非要刺激一下那利小刀和“沈安”,结果现在弄得全城戒严,这是他自己的问题,让他自己去解决。
魏安襄看着这封信上的十六个字,叹了一口气,眯起了眼,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和二皇子都小看了这位早早就被赶出永安的安乐王李禅了。
魏安襄决定自己亲自走一趟,去拜会一下这安乐王。
……
李禅谢绝了太守和清吏司的邀约,仍旧住在了春风楼。
有的人说他是蠢,当然还有更多与他同好此道的人盛赞这位安乐王的风流。
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说的便是这位安乐王了。
不过他们说这话儿的时候,虽然伸着大拇指,可总是眨巴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赞美。
李禅懒得管这些,他依旧找了一些女人来,换了一间大房,依旧夜夜笙歌,通宵达旦。
魏安襄踏入这春风楼,便觉得这楼和以往有所不同了。
有很多人,来这春风楼居然带着长剑,背着大刀,怀里抱着美人儿,眼睛却是朝着其它地方瞟,很明显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是青楼,这是温柔乡,这不是游侠的酒庄,这儿更多的是女人的轻声细语,而没有男人之间相互看不顺眼的剑拔弩张。
魏安襄轻轻一笑,这位安乐王果然不简单,看似继续风流,可若是再有杀手来,恐怕只会立马被活捉,连自杀或者逃跑都做不到。
在他不远处的男人,脸上有一道刀疤,怀里搂着一个女人,一只手不停的在女人腰间摸索,他们二人一直靠着楼道间柱子上,怎么都不离开。
而且男人的腰间挎着一柄短刀,刀柄之上刻着两条锁链,要不是魏安襄在乾朝活动的这些年,行事有了经验,不然也不会注意到这一处小小的细节。
至于这个男人,当年也是名噪一时,原本是刑部的捕快,后因虐杀嫌疑人被赶出了刑部。
此人姓于,名秋水。
至于他那刻印着两条铁链的短刀,是当年慎荀亲自找人为他打造的。此人在追踪、查探一途上颇有建树。若是说北魏探子最怕的是督查院的话,那是因为刑部的于秋水没有参与到这些事儿中来。
但饶是如此,他也暗中给督查院提供了不少的消息。
最让魏安襄忌惮的是,于秋水几乎没什么朋友,但却有一个酒友。从他被赶出刑部之前,他都每三天去和那酒友坐在嘈杂的小酒肆中共饮几杯。
而他的这个酒友,叫沈安。
魏安襄皱起了眉,在这个地方看到于秋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但让他有点惊疑不定的是,这于秋水被赶出刑部之后,是自发的来调查和沈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裴家,还是因为随李禅。
若是前者,倒是还好;可若是后者,那便值得他注意了。
魏安襄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于秋水,便直接上了五楼。
才上五楼,便远远的听到了李禅的声音。
“美人,别跑啊!”
“美人,你在哪?”
“美人,来抱一个。”
魏安襄皱着眉,看了一眼守在五楼的侍卫,从袖口中拿出了几张银票悄悄的递了过去。
“兄弟们辛苦了,这点儿银两喝杯茶。在下有点事要求见安乐王……”
那侍卫本不在意,都不想理会这个人。
自打李禅来到衮州,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求见。可当侍卫低下头瞟了一眼这银票,发现不是一张,而是一沓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笑容,侧了侧身子,方便魏安襄将银票塞进怀里。
过了一会儿,侍卫便找了个机会进去。
没过多久,里面的声音消失了,侍卫便让魏安襄进去。
魏安襄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侍卫的办事效率会这么高,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便能直接见到李禅。
可当他进去的时候,便后悔了。
李禅脸上挂着笑容,房间里没了女人,而在李禅身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沓银票。
魏安襄不用细细的看,便知道这沓银票是刚才他塞给侍卫的。
同时,他也明白了,这李禅不是傻子;至少不像外界的传闻一般,是一个只知道玩乐,乐不思蜀的皇子。
这人,胸有大志,而且善于隐藏。
魏安襄正要拜见李禅,没想到李禅朝着他扬了扬头,指了指身边的椅子。
“不用,坐!”
甚至他还给魏安襄倒了一杯茶。
“这名字你可真敢用啊,和北魏的二公子同名。你们北魏真是有趣,公子要盗用涧边魏家的名字,而涧边魏家却是要用北魏公子的名字。”
魏安襄听到这话,猛地一抬头,看着面前面带笑容的胖子。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看走眼了,而且很离谱。
“商量一下,你把我二哥和蔡老头的罪证给我,以后你们老老实实的做战马的生意。有机会,把太子弄下来。我给你们涧边魏家减少一半的关税,而且还能让你们在乾朝安家。”
魏安襄看了一眼李禅。
如今李禅应该也是知道了军械的走私要经过衮州,所以才会借题发挥。
作为一个商人,自然要争取最大的利益。
“二皇子许诺的是免关税。”他拿起了一杯茶,淡淡的说道,还假装镇定的喝了一口。
“行吧,那你等他吧!”李禅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两人突然安静了下来,良久之后,魏安襄站起身来便告辞。
可他手还没接触到门,门便开了。
于秋水提着一个袋子,往地上一扔,里面滚出了三颗脑袋。
“这些都是跟着他来的人,应该没有其它探子了。”
魏安襄看到这三颗脑袋,面如死灰,脸色发白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