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已经是朋友了，快来聊天吧。

詹怀生二话不说，直接丢来一个红包。正准备打字的手顿住，心想这大佬这么直接？不过我喜欢！手指不由从键盘移到红包上。

红包——开！

哗啦啦，是被金钱砸脸的味道。

三百块钱。

别人以诚待我，我当以诚报之。

愣了一瞬，噼里啪啦打下一串字，沈岸：“我会尽快到望凉山的。”

詹怀生：“ok。”

顺手看了下票，只有渝州到黔州的，这样一来，就要先坐车到区里，再转车到渝州。

想了想，沈岸决定明天就去，大概晚上就能到了吧。嗯，现在还不是假期，票可以不忙买，等到了渝州，再买也不迟。

心中有了盘算，当下看了看时间，放下手机，在屋里看起了书。沈岸高中毕业，就没读书了。因为15年的中秋，他的婆婆去世了。

那时候的他才知道：原来并不是所有的中秋节都有十五的月圆，它偶尔……也会下雨。

他一边看，一边不自觉哼出了歌：

“是你给了我一把伞，

撑住倾盆洒落的孤单，

所以好想送你一弯河岸，

洗涤腐蚀心灵的遗憾。

……

没有你的地方都是他乡，

没有你的旅行都是流浪。”

泛黄的书页接到了豆大的雨滴，它抬头去瞧，没有下雨，是眼前一个哀思的孩子在嘟囔着嘴巴，揉他的眼睛。

因为他偶尔也会想起自己的家人。

红着眼睛，沈岸调整好心序，静下心来看书。

“西洲曲，南北朝，佚名。”这是今天他要背诵的一篇古诗。

“……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通读一遍，沈岸复又逐字逐句细读，每读完一句，他就要停下来，自己先揣摩一下意思，加深印象，而后才去看一遍注释和翻译。

如此一来，他就好理解《西洲曲究竟讲的什么了，背诵起来，也不费吹灰之力。

高中上学的时候，他就喜欢读书。他认为读书可以陶冶情操，提高自己的见识。更重要的是，读书能改变一个人的气质。

等他高中毕业，第一次走进社会的时候，他才觉得这半生最好的时光是在读书时。他进过渝州的电子厂，哪里的人只见过一次就能谈情说爱，每天昼伏夜出，路上看见的员工再也没有学校时的成群结队，因为他们都是大人了。

没见过大人哭过，倒下过，情绪化过。

你问我第一次变成大人是什么体验？

我觉得很轻松，因为孤独，陪伴自己的大多时候是地上的影子。也很疲倦，因为社会是大圈子套小圈子，每一个小圈子都是一个江湖。江湖里，要学的是怎么做人。

渝州城的大街小巷里，是江湖气儿十足的地方，在哪里坐上半天，能看见养人的烟火气儿。连沈岸这样很杵的一个人，偶尔都学会变通圆滑了。

学习了两个小时，坐得屁股和背有点酸痛，沈岸当即站了起来，收拾好桌子，走到门外。

眺望远山，做眼保健操。

现在的孩子，看电视，玩手机、电脑，小小年纪，就戴了三四百度的眼镜。

在沈岸小时候，只有围着山跑，在深山老林里玩原始野人，抓着拳头粗的藤蔓荡来荡去。爬树，滑摊，裤子在泥巴里滚了一圈，回到家去，少不了一顿打。

沈岸远远地瞧见婆婆拿着细长的松条来“请”他来了，急忙站在原地，等她近了，拔腿就往两边溜，婆婆老了，跑不动了，抓不到他，只有在后面臭骂两句。沈岸就趁此空隙，赶紧跑到楼上，换了裤子衣服，又下去吃饭了。

婆婆很宠小孩，没犯错，她不会真打。只是拿着棍子恐吓一下。小孩子嘛，哪个不贪玩，都是这样过来的。

“哎——”沈岸撑着懒腰，“回不去啰。”

骨头舒展了一下，望着空荡的三清观。沈岸沉思：

老谢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打电话过去，隔壁房间里传来“爸爸。哎。太阳出来，月亮回家了吗？”的老年机铃声。

老谢干活，一般都不会揣手机，沈岸是知道的，只不过还想在试探一下。

放了手机，沈岸跳到道场上，玩了一会儿太乙玄门剑。每次温习，都有不同的体悟，练完下来，只觉剑术更进一步了。

这时，老谢从山路上背着一竹篾柴回来了。沈岸等他走近，忙去接了下来，丢在道场上。

“又弄柴啊。”

“冬天像不砍柴，那弄啥子嘞？”老谢擦了擦汗，“去给我端口水来。”

进了厨房，兑了碗盐糖水递给老谢。吹了吹，咕隆咕隆喝干了。

一老一少，坐在山路口，吹风看山。

……

看了看天色，谢清风：“该去煮饭嘞。”

沈岸应着，走进厨房，看了看饭菜，心里有了程序。今晚就吃洋芋锅巴箜饭。

松毛加细枝发燃了火，再加入干柴。浓烟全都顺着烟囱，飘逸在青山里。洗刷好大土锅，加几瓢水煮着，趁着这个功夫，就可以淘米，备菜。

给南瓜削了皮，切坨，放在器皿里。今晚的南瓜汤不打算吃甜口的，将它混着肉煮，喝微咸的南瓜汤。

一个南瓜汤，一个回锅肉，沈岸想了想，在做一个凉拌菜好了。

把配料都准备好，米也该沥起来备用了。

洗锅，烧油，把红薯干粉加鸡蛋、面粉，混着适量泉水兑匀，然后锅里倒进一勺子，给它烙熟，这样如法炮制，得到数张面饼似的红薯饼。

然后锅中下南瓜和肉一齐煮熟，加入葱姜蒜和花椒熬煮。

趁着这个功夫，加根柴火，再顺便把红薯饼切成指宽的条，然后加配料和孜然粉给它“嚯嚯嚯”均匀。

肉煮熟后，再给它切成薄片，只等南瓜汤煮好，就可以下锅爆炒。

三个菜都齐了，就可以炒洋芋坨坨箜饭了。为了防止菜变冷，在箜饭的过程中还可以把菜都放在米饭上温着。

洗了洗手，沈岸走到灶前，给它转小火煮饭。隔着锅盖，能听见锅里油水煎煮洋芋，水汽闷熟米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