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未生早料到她会这么问,温和地告诉她,“当然了,很快,姑娘便会再见到大人。”
“谢谢你。”戚橙礼貌又客气。
路途中,戚橙曾掀开帘子。
可外头变幻的光景,到处铺着厚厚的雪,模样都差不了多少。
她看着看着,觉得乏味,眯着眸子又睡过去了。
等马车停下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马车停在一座破败的宅子前,宅子高檐上积着雪,漆黑的门被风吹得咯吱作响,门前立着一颗挂满寒霜的枯树。
白未生撑着一柄青色油纸伞,将戚橙护在伞下。
他一袭白袍,像极了进京赶考的书生。
“郎君也在里头?”
戚橙杏眼亮晶晶地,一身浅蓝色棉袄干净又合身,怀中抱着只肥兔子,白嫩小手微有些发红了。
白未生眸底含了些浅笑,摇头否认,嗓音如玉温润,“不在。”
他瞒着大人将她接回京都,又怎么可能在如今这种场面让大人见到她?
戚橙点点头,眼底映入破败的宅子,“我今晚,是要在这里住下?”
“没错。姑娘早些休息,明早,在下会来接你。”他笑得依旧温和,捏着伞骨的修长指尖微有些发红。
“明天能见到他?”戚橙问。
“也许。”白未生笑着带她走进去。
推开咯吱作响的门,里头亮着几盏明亮的灯,侍女一见他来,便迎了上去。
她们微弯了膝盖,“公子…”
白未生偏头看了戚橙一眼,“带她去收拾一番,早前吩咐你们备的衣裳,可都备好了?”
“备好了。”侍女垂眸。
白未生颔首,看着侍女将戚橙招呼走,他便也转身离开了。
他隐隐期待明日。
改朝换代的明日。
一定,不会出任何差池。
*
翌日早
白未生如约,早早地候在那座宅子门前。
天未亮,他便撑着伞来了。
在宅子前一直候到天色大亮,里头才渐渐传来些声响。
侍女匆匆推开门,急红了眼,“公子,她不肯穿那件衣裳。”
白未生垂下眼眸,捏着伞骨,让伞慢慢转动。
当伞停止转动的那刻,他轻启唇,“打晕便是。”
侍女匆匆又跑回去。
站在雪地中的白未生自嘲地笑了笑,他轻声说了句,“抱歉。”
良久,侍女抱着戚橙出来了。
戚橙有些瘦,下巴都是尖的,眼睛紧闭着,睫毛前挂着颗晶亮的雪水,头发被弄得乱糟糟。
她身上换了身白色的衣裳,衣裳正中间写着血红色的一个大字——
囚。
白未生看着她被送上囚车,回头告诉侍女,
“将她的兔子好好养着。”
即便,他此举是在忤逆大人,他也不会后悔。
传闻容氏皇朝存在一支最优良的禁卫,可以一敌百,世上少有对手。
若有小公主,这支队伍,许会不战则败。
筹谋五年,岂可妇人之仁。
戚橙再醒过来时,她已经被簇拥着推到了城门下,脖颈上架了两把泛着寒芒的剑刃。
她仰头看了看。
城门之上,插着一面染血旗帜。
边边角角上,歪歪扭扭倒着几个人,他们戴着的铁头盔上…刻着清晰的容字。
囚车一直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
一直到戚橙抬起头,便可以看见身着银白盔甲的姬不臣时,囚车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