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旦（中下）

“阿景，齐家大公子不是上次你带我去见的十一吗？听说他回来了，我们大婚那天他会来吗？”我缠着他问，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答案，却也想问个彻底。

柳御景瞧着我摸着、拨动着手上的佛珠串，他等着我为他斟茶，我便放下手来轻轻地牵住了他。又把我喝过的茶盏推在他的面前，一脸桃花，春风拂面。

他傻笑着，摸了摸我的头，笑着对我说：“怎么，萋萋是看上了我的奂悟和尚？”他一脸打趣，我笑的深意，对他眨了眨眼，没有回嘴。

“如今不是和尚了，十一他原本就是齐家的大少爷，原本是家道中落，又遇上了一位说他是半魂降生，会给家中带来大灾，需得寺庙之类的才能减减戾气，便在十二岁的时候被送进了庙里当和尚，如今都快三十而立了，他家也就想着要来接他回来了。”柳御景为我“打听”丝毫没有马虎应对，他温言吐露，有的时候我也觉得他像极了十一，特别是温言细语的时候。

我抱了抱他的腰身，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很久没有说话。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不该把十一不把我当回事的这件惹人恼火的事怪在这个家伙身上。但是我只要想到十一能为他展露笑颜，十一能为他勃然大怒，十一为他有的这些情绪，却从来没有这么对过我，只要我这么想到，我就难过的怒火中烧…

我至出生以来，我至出生以来，就留在那座破庙附近，好像是我守着、守着十一的相遇。

明明是我我守着十一的出现，可是御景他，早一步识得齐奂悟。

大婚时的唢呐声显得过分热闹了，我在房中等着这些媒人给我梳妆，又由着这些人牵着我走进了花轿里。

今天我就能见到十一了，今天我要在十一的眼皮底下毁了御景。

真是一个天大傻瓜，不知道是说我还是说他，那个傻瓜御景还等着娶我，那个三年前我设计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的李萋萋。

尤记得那一日是一个雨季不断的晚上，他央着自己的一群狐朋狗友来了花酒楼，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他遇见了受人欺凌的我，如果英雄一旦出手，那么后面的这些时机和安排就显得合理多了。

他不介意花楼出身的我，还与家中商量，八抬大轿娶我当他的正妻。

如今是我与他相处的第三年，也是他不断深入投份真情真意的最后一年。

我要的不过是十一只喜欢我，只对我一个人笑，不管十一是里惑和尚还是奂悟公子。

自从我第一次见他，自从我第一次咬他，自打那时候起我就知道，十一出现之日就是我诞生之日，他点亮了我的整个生命，他是我的慰藉，他也是我的救赎，他更是我初见端倪心动的始作俑者……

在大堂之时御景穿着大红喜袍笑盈盈的来牵我，而我右手一拂，红盖头就这样落在了地上。我也对着他笑，他虽有惊愕但也没有怪我。他牵着我慢慢向前走着，我摇摇曳曳风情万种的跟着他，眼睛却四处打量着，看见了穿着紫色衣服的十一，他还是一个光头，但锦衣华服穿在他的身上还是特别的引人注目的，他见我望着他笑，便深深皱起了眉头。

我对着他摇着手上的佛珠，像是示威一样。

“御景，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对着御景的耳朵，一吐一吸间魅惑百态。

“一拜天地。”我与御景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我与御景跪拜了他的父母。

“夫妻对拜。”御景弯下了腰，而我却迟迟没动。堂中宾客皆是一片哗然。而我却屹立不动。御景觉得不对劲抬起腰身来望着我，一脸困惑。

“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又说了一遍。

我转身瞧着十一遏制呼吸的俊脸，他一脸严峻神色，双手都攥成了拳头。我还是笑着，倒是御景满脸苦涩，他不懂为什么我要给他难堪。

“萋萋，就要礼成了，萋萋，我喜欢你，我要娶你的啊！萋萋，柳御景要娶你为妻。”御景牵着我的手，握得紧紧的，生怕我要跑掉。

我慢慢扣开了他的手指，不紧不慢的说，我喜欢——他。我手一指便就是十一所在的地方。

御景一脸不可置信，他最好的朋友，他最好的朋友。他的妻子说她喜欢她最好的朋友。

所有的宾客都不敢呼吸，不敢言语，这样的丑闻，就发生在这里了。齐家大公子才从庙里回来就招惹了他的挚友之妻。

这究竟是何时勾搭上的？大家都生出了几分猜忌，明明是一件大喜的事情，可是因为齐家回来的那个和尚毁的彻彻底底。虽说那个李萋萋不是什么好姑娘，但奈何柳家二公子喜欢。可是如今却扣了这么一大顶帽子在头上。柳御景深深地看了十一一眼，转身就走了，我留在原地，对着十一笑的欢。

下人们牵着我的手，半托半就的把我拉了下去。

我仍然欢欢喜喜的笑着，大家都以为这女子怕是得了疯病一般。

可是只有我知道，我让十一难堪了，也让十一难过了，即使我再也见不到十一，即使我那些年所受的教化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即使我得受违背伦理、打破凡规的惩罚。

我看着十一错愕的样子，我看着他不解的样子，直到我再也看不见他，我也不后悔我的所作所为。

柳御景娶了好几房小妾，但我是他的正妻。

他从来没有来我的安玉阁，他不来见我，我自然也不想见他，一个人待在此处还是十分自在的。

我出不去，这个安玉阁设了法仗，肯定是御景他知道我是个妖怪，肯定是十一安排的，他肯定是怕我伤人才会把我关在这里的。

可是，我不会伤人，我不会杀人，我不会害人，当初我明明可以毁了柳御景全家的，可是我只是让他颜面尽失而而已，我不想害他的…我只是想让你猜出来我是谁，我只是想要你在乎我，我不止是一只小青蛇，我还是那个只想宠你的小妖怪，十一，你在哪呢？

嫁给御景两年以后，御景的小房有了一个孩子，柳家念着我是当家主母，有没有子嗣变就把那个小孩子抱到了我的安玉阁，说是要挂在我的名下，也好，白捡了一个儿子。

话说，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十一呢？

李萋萋，柳家二公子之妻，现柳家主母，李氏自两缔结之时便不受待见，困于安玉阁中足足两年有余。原李氏与柳家二公子情投意合，奈何齐家大公子戏弄，欢喜鸳鸯各自飞，倒也是好生凄凉……

乡间都这么传着，我也就听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