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时舅父派人来叫她,说是有要事相商。
她带着满腔疑惑走进书房,见案几上摆有一白衣女子的画像。
还未待她行完礼,舅父便直截了当地对她说:“快些去收拾细软,你今晚便走。”
她抬头想问何事如此急忙,却见一双通红的眼眶。
那时她并不知道,此去就是经年。
舅父转过身,理理衣袍,道:“你先去静安寺,之后的行程会有人帮你安排。我另有打算,不必忧心。”
“桌上的画像你收好,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此去不知何时方归,会有一队侍卫于左右护你平安,保护好自己。”
他顿了顿,仿佛是极不情愿,“你若是经过阐州,便去城外五里地的一颗杨树下祭拜一下吧。”
她纵然心中满是疑惑,却也知晓此刻不宜向舅父询问。她低眉收走案上画像,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房内,林恒毅看着门外翩翩而去的那道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池鱼堂燕,何其无辜。”
顾思霏吩咐丫鬟们收拾了几件紧要物什后,便坐在亭子里细细端详那幅画像。
画上是一位无脸的白衣女子,手中拿着一支竹笛。
那作画之人技艺极高,尽管只有寥寥几笔,但那女子飘逸出尘的形象已跃然纸上。
她发现这纸张略略有些厚,手感甚佳,不过她也没太在意。
她在意的是这女子为何人,为何舅父要将这画像交给自己,还特意叮嘱要妥善保管。
不过眼下这些是无法得知了。
看舅父这样子怕是京里要出事,她有些担心的想着。
为何舅父不一起出城?家里是否知情?阐州又是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问题萦绕在心头,总是有一种不详的预兆。
日色偏西,把她拉成一道长长的剪影。
一旁山石的影子与她相对伫立,仿佛深渊张开了巨口,要将她吞噬其中。
她感到原本清晰可见的未来突然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这种感觉在她探出车窗回头看的时候尤其明显。
街上叫卖胡饼的小贩,向爹娘撒泼也要吃糖葫芦的小孩,以及小巷里漂出的饭菜的香,就像被蒙上了一层布,渐渐的离她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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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安寺离京城不算太远,大概十天的车程。
此行她只带了连翘一个贴身丫鬟出来,所以平时一些粗活都被连翘一人包了,这让她有些愧疚。
她看着连翘额头上的汗珠,正想开口说不必如此辛苦,她也可以帮着做一些。
连翘回过头,笑着对她说:“小姐可是瞧这儿景色不错?这才刚到郊外,再过几日那景色才是真真迷人呢。”
她有些惊讶,“你可是曾来过这儿?”
连翘回道,“奴婢年少时跟夫人来过不少。”
“可是我母亲?”
此时距她们离开京城已有三日,她在马车上无聊的紧,漫无目的的乱想,便想过她母亲。
她记事以来从未见过母亲,只从舅父和祖父口中大概勾勒出了一个果敢的女子,因此很是好奇。
这时连翘已将洗好的衣物晾在树枝上,索性将她拉到一旁的石头上,“确是小姐的娘亲。”
她忍不住问,“我母亲是个怎么样的人?”
连翘笑道:“是个和小姐一样的美人。我还记得当年夫人及笄时可是门槛都被说亲的媒人踩破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