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震无奈的看着林晚荣,原是一句好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偏偏变了味。耐不住她的恳求,传来管家备上一份厚礼。
天气那般寒冷,六王爷穿的那么单薄。林晚荣娇憨道:“爹爹,天寒地冻,六王爷穿的很是单薄,可否裁几件冬衣送给王爷。”
几件冬衣不算什么,六王爷在寒酸,亦是王爷。寻常布料做的冬衣不合适,临时做时间太仓促。林震眉头皱起,晚晚的神情,不答应恐要混闹。
管家笑道:“前几日绣娘给公子裁了几件冬衣和披风,公子尚未穿。王爷的身高和公子相差无几,不如把公子的冬衣送给王爷,小的回头命绣娘在给公子赶制出来。”
林震道:“如此也罢。”又嘱咐林晚荣:“六王爷不得圣心,日子过的很是艰难。老夫听说府上连个丫头也无,甚是可怜。你道谢之后就回来,莫要增加六王爷的烦恼。”
林晚荣笑道:“晚晚知道的,晚晚去去就回。”
管家忙去安排轿子等物,待准备好了,用包袱把冬衣包起来。在林晚荣的指示下,又包了几十两黄金进去。
未防六王爷窘迫,林晚荣并未叫小悠跟着。
坐上轿子,轿子摇晃的人昏昏欲睡。行了一会,在一座破败的府邸前停了下来。
林晚荣把送给凤歌的衣物提在手上,让轿夫在外候着。
走到府邸前,门上的两个铁环已然生锈,大门也破败不堪,仿佛稍稍一用力,门就会应声倒了似得。
抬手叩了叩铁环,无人应答。林晚荣又重重的叩了几下铁环,一道飘渺的男声从里面传进耳鼓:“可是峰弟?”
峰弟?林晚荣有些疑惑,抬高音量:“是我,林晚荣。”
一轻一重的脚步声急急响起,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六王爷温润如玉的俊逸脸庞映入眸底。
虽知六王爷过的寒酸,寒风瑟瑟下,他仍旧穿着那件单薄的淡紫色长袍。林晚荣心中微酸,不觉放柔了声音:“冒昧造访,还望王爷海涵。”
俊朗的脸有一抹窘迫,凤歌站在门口,并未请林晚荣进去:“寒舍实在简陋,小姐金枝玉叶,府里并无炭火等物取暖,唯恐添了病症。”
林晚荣只觉心中微酸,堂堂王爷落魄到这个境地,她又露出明媚的笑,欢快的语调如轻灵的歌声,驱散了凤歌的窘迫和寒酸:“王爷说的哪里话,多谢王爷御花园出手相救,晚晚才不至于摔倒。不请自来已是冒昧,王爷不请我进去坐,肯定是嫌弃我自小脑子不灵清,怕我打扰你。”
凤歌忙把林晚荣请入府邸。
凤歌虽是王爷,屋子只有六间,府上连一个婢女也无。院子里的花草倒是修剪的齐整,可惜被皑皑白雪压得没了生气,一如空荡寂静的六王府般落寞。
井水边放着木桶和脸盆,脸盆上耷拉着几件单薄的衣衫。林晚荣瞥了一眼,跟着凤歌快步走进客厅。
凤歌让林晚荣小坐片刻,亲自生火烧水泡茶给她喝。
林晚荣没有把包袱特意递给凤歌,趁他去烧水的时候把包袱放进了他的房间。喝了会茶,她本是个痴儿,也不能说什么宽慰人的话,便起身告辞了。
来时林晚荣手里拎着个包袱,去时手心空空如也。凤歌走进破败的厢房,包的齐整的包袱放在床中央。他坐在床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打开包袱,是两套保暖的袄子和貂毛披风,中间还有几锭沉甸甸的金子。
冰冷的心似被一道暖风拂过,整个人被温暖包围着。浅浅的笑从温润的眸底荡出,他呐呐自语:“林晚荣么...”
回到林府,左右也没事。林晚荣坐在房内,看着小悠刺绣,时光不知不觉的流逝。
用过晚膳,小悠替林晚荣洗漱,服侍林晚荣上床安寝。
林晚荣眨巴着骨碌碌的大眼,回忆起今日的事,得意的笑容溢满了眸子。
只是...
弯弯的柳叶眉蹙了起来,今日她和凤萧的演技那般真挚,就怕林震果真去求皇上赐婚,把她嫁给凤萧。
应该不会,即便是会,关系也不大。
太子是个草包,皇后娘娘可不傻。皇后不会放任她嫁给凤萧,让太子娶林羽墨。孰轻孰重,是个人都知道。
她可以利用皇后的心理,戏耍凤萧和林羽墨。
她林晚荣的男人,不仅身要干净,就连心,也要属于她一个人。
小悠弯腰把被林晚荣踢在腰间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小姐,夜已深了,你早些休息吧。”
林晚荣痴痴的看了小悠一眼,也不理她,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床顶,一副很新奇的样子。
小悠很是困惑,抬眼一看,不过是寻常的帷幔,不由叹息着摇了摇头。把帐子放下,用灯罩把蜡烛罩着,以免风吹进来,乌漆漆的林晚荣害怕。
待小悠走了,林晚荣眨了眨眼,眸底的痴傻被冷酷取代。
冬天的夜很长,古代又没什么娱乐节目,时辰这般早,林晚荣盘膝修炼内功。
一阵冷风从纸糊的窗户佛了进来,灯罩里的蜡烛扑棱了几下,忽的一下随风灭了,整个厢房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林晚荣的唇边荡出一抹冷笑,长长的睫毛闪了闪,白嫩的玉手缓缓的摸上了放在床头唯一的一根银簪子上。
窗户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就好似被风吹开似得,一阵冷风从窗户灌进了房内。
似有一道极轻的落地声,脚步声刻意压得很低。
谁会想要暗杀一个痴傻儿呢?清澈的眸底如凝结的寒冰,林晚荣拼住呼吸,在心里倒数:“三,二...”
帷幔被一只宽大的手掌小心翼翼的撩开,林晚荣露出残酷的冷笑,寒光从黑暗中划过,鲜红的血液飞洒。
穿着夜行服的杀手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倒在地上。
屏息静气的等了一会,林晚荣皱起了柳叶眉,要杀她的人竟这般轻视她,只派一个杀手来结束她的生命,未免太过藐视二十一世纪的金牌杀手了。
等了一会,确定没有人来,林晚荣用帕子把簪子上的血迹清理干净,苦恼的看着躺在地上的
尸体。
要怎么处理这具尸体才好?
直接大喊有刺客,死去的刺客是被谁杀死的又该怎么解释?
不如辛苦一点把尸体扔出房外比较妥帖,至于刺客是怎么死的,可就和她无关了。
林晚荣弯腰,清亮的目光如结了霜的寒冰般凛冽,她把尸体踢到一边,翻身躺在榻上。
一股气流吹起了帷幔,柔顺的铺洒在床面的青丝飞了起来,缓缓的落下,遮住了娇美的容颜。
床发出一阵轻微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人坐在了床上。
林晚荣拼住呼吸不敢乱动,这个杀手这般气定神闲,要么是白痴,要么就是对自己极有信心。
她猜测是后者。
坐在榻边的杀手,等于堵住了她出去的路。真打起来,她唯一的武器就是银簪子,不见得是对方的对手。
除非,和刚才一样,直接划破对方的颈动脉,一招让对方死。
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令人如沐春风的嗓音懒洋洋的洒下:“方才你杀人,本尊看的一清二楚。一个痴傻的人儿,狠起来的样子倒异常的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