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荣默然不语,虽知凤萧这般隐忍,儿时必然过的艰苦,料不到艰苦至此。但,她歪着头看向凤歌,憨憨笑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
这就是言多必失么?本是为了缓解她难过的心,却不料给自己招来祸事。
凤歌清一清喉咙:“我虽过的困苦,到底是王爷,儿时的事,大家都知道。”
林晚荣很是怀疑,凤萧饿肚子凤歌知道情有可原,那么凤萧和朝中官员暗中打好关系的事,凤歌是怎么知道的?
凤歌见林晚荣有追问下去的趋势,起身道:“我和朋友有约,改日来看晚晚。”
“你别走啊!”看着凤歌落荒而逃的背影,林晚陷入沉思。
凤歌似乎并不像表面看的那么简单,朝中波诡云谲,简单才奇怪不是么。况凤歌对她并无他心,这不就可以了么。
独自坐着喝了会茶,林晚荣起身回房。
.....
夜色逐渐昏沉下来,灯笼一盏盏的亮了起来,如一条蜿蜒的火蛇,点亮了幽暗的小道。
一名穿着夜行衣,神色紧张看不清脸的人走到墙角边上,提一口气跃上院墙,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穿着夜行衣的人来到太子府,径直走入太子的厢房。
彼时林羽墨正陪太子用膳,忽见一个人破窗而入,吓得打了个激灵。
太子抚一抚林羽墨细嫩的手背,道一句:“放心。”
林羽墨这才松了口气,揪一眼黑衣人,笑意盈盈的福了福身,走出了太子的厢房。
小玉拿起披风披在林羽墨肩头,接过婢女递过来的灯笼,走在前头盏灯,以免林羽墨夜间滑倒。
黑漆漆的道路上,唯有脚步踏在青石铺就的道路上,发出踏踏的声响。
林羽墨揪一眼天,上玄月如一泓秋水,散发着沉沉的冷意。
小玉好似无意般说道:“小姐,也不知道方才那黑衣人,是什么来路,从未听姑爷提起过。”
林羽墨正思量这事,不妨小玉先她一步说了,沉吟片刻问:“你觉得那黑衣人是谁,来太子府的目的是什么?”
小玉四处看了看,悄声道:“隔墙有耳。”
林羽墨点一点头,主仆二人脚步不觉间快了不少,待回到院内,屏退左右的丫头,小玉这才轻声道:“奴婢听说,过两日就是家宴,皇上要请九个王爷入宫用膳,不知和此事有无关系。”
林羽墨垂下颔首,设家宴皇后派公公通知便可,何必大张旗鼓的派黑衣人来通知太子,想来是另有要事商谈。
小玉又道:“小姐,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羽墨抬眼揪着小玉,小玉从小服侍她,做事进退有度,深得她心。素来也是个直肠子,从不似此刻这般吞吞吐吐。
她细细打量小玉,只见她眼底闪过怯懦之色,很快又隐迹不见。
小玉被林羽墨看的心里发慌,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龛动着。
林羽墨斜倚在床榻上,睨着她道:“有什么就说罢,你我主仆十来年,我恕你无罪。”
小玉的心尖轻轻的颤抖,手握着腰间那一块翠绿的玉佩,紧了紧,又镇定起来。往前近走几步,双腿跪在床沿下边:“小姐,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爷一意为着大小姐,你又不是正儿八经的林家大小姐,真若到抉择的时候,只怕老爷弃小姐于不顾。太子多情,怕也是靠不住的。”
林羽墨心思微动,目光凌厉的看向小玉,她记得小玉曾说过,她和太子的婚事,都是舅舅向皇上求来的。怎么小玉此刻,竟编排起舅舅的不是来了。
虽说此事亦是她的一块心病,也不是她一个陪嫁丫头可以编排的。
小玉被林羽墨凌厉的目光看的双肩轻轻的颤动起来,手里的玉佩传来淡淡的凉意,继续道:“趁着太子心里有你,老爷亦顾念兄妹之情顾念你,小姐要趁早为自己打算,莫要走投无路再后悔。”
林羽墨眼中精光毕露,霍的坐了起来,手掌高高的扬起,最终却轻轻的勾起了小玉的下颌,皮笑肉不笑道:“我竟不知,原来你为我谋划的这般长远。若按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在太子和舅舅都弃我于不顾的时候翻身呢?”
小姐的口气如那二月里的水,冰凉刺骨。小玉素来知道小姐表面温柔,实则蛇蝎心肠。嫁入太子府的这些时候,小姐的心越发的狠毒了。若她不能给小姐一个满意的答复,恐怕她见不到明日的日出。
她强忍住恐惧,抬起眼眸时,眸底已是一片坚毅:“小姐,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太子虽有皇后撑腰,奈何皇后斗不过老爷,所以....”
“所以....”
小玉咬了咬牙,狠狠心道:“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强强联手,把权利尽握手中....”
林羽墨震惊的看着小玉,强强联手,是和谁联手?小玉背着她,和谁在往来?她看着小玉一张一合的嘴,越是听的往后,心越是冰凉。
杀掉林晚荣她求之不得,若没了林震做靠山,她区区一介弱女子,岂能斗得过把权利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男人?
况舅舅对她有抚育之恩,处处为她考虑着想。
她恨得对象是林晚荣,她不能失去舅舅这个靠山。
林羽墨怒而拂袖,烟云缎面从小玉脸上拂过,冰冷的缎面如一块寒冰,没的让她抖了一下。
就在小玉不抱期望时,林羽墨凉凉开口:“若要合作并非不可以,林晚荣碍了我的眼,既是要合作,须得拿出点诚意来不是。畏畏缩缩不敢抛头露面,难道事事都得用你传话不成?”
小玉大喜过望:“小姐,奴婢这就去传达小姐的意思。”
望着小玉匆匆离去的背影,林羽墨拨弄着涂得红红的豆蔻。
太子本是靠不住的,不妨试着和对方见一面,若对方有真才实干,替她杀掉林晚荣,那么,她就是林家唯一的女儿。她嫁的对象又是太子,若舅舅回心转意,待太子登基,她会找人结果了太子妃,登上后座。
若舅舅不肯扶持太子,要将她置于死地,她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小玉去而又返,恭声道:“小姐,人已经来了,就在后院的墙角边上。”
林羽墨轻轻的嗯了一声,跟在小玉的身后,走进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夜明明不是那么的黑,林羽墨却仿佛置身在无尽的黑暗中,有一只无形的利爪,将她一点点拽向深渊里。
次日,辰时。
一只素白的手臂,从金丝暗纹被里伸出。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侧头看向床的另一边,是空的。
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林晚荣坐了起来,一只略带薄茧的手,抢在她前头把帷幔撩开。
小悠盈盈笑道:“小姐,你醒了。”
林晚荣挑了挑眉:“你伤尚未痊愈,为何不躺着休息?”
小悠敛眸半响,温声道:“宫主怕旁人服侍小姐,小姐不习惯,昨夜特来给小悠输送内力,小悠已好的差不多了。”
林晚荣咬牙,该死的无忧,握住小悠的手道:“哪里就娇气成这个样子,你还说只听命于我,怎么他说的话,你就唯命是从。”
小悠也不把林晚荣的话放在心上,一跛一跛的走向梳妆台,端来早就备好的水给她洗漱,一面笑道:“宫主一片好心,小姐偏不领情。小姐莫要以为宫主只是杀手,宫主可是...”
及时的掩口,自悔差点失言。
林晚荣道:“他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