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小悠大概明白无忧为何会独独对林晚荣情有独钟,她嫉恶如仇,眼底揉不进一粒沙子,内心深处却有常人触不到的柔软,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想要为她做点什么。
把洗漱的水端出去倒掉,进来替林晚荣更衣,吹灭蜡烛,离开厢房。
春日的夜短了许多,林晚荣并无睡意,干瞪着床顶,不如闭上眼,慢慢的便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吱呀窗户响,一阵细细的风穿破帷幔钻进床帐内。
一双冰冷的眸子悠的睁开,手已经摸向压在枕头底下的簪子上。
“是我。”
一道熟悉的男声传进耳朵,林晚荣松了口气,恼道:“你近来入王府,忒过频繁了些。”
吱呀一声轻响,无忧斜倚在床沿边上,黝黑的眸子直直的落在林晚荣的身上。黑暗中虽看不清她的脸,却知她并非不欢迎他,只是担心他被王府的侍卫逮到。
他压低声音道:“你放心,我来看你,绝对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危。”
林晚荣翻身,黑暗中他的眼眸熠熠生辉,她笑道:“谁担心你?我只是怕你从我房内出去被抓个正着,败坏我的名声。”
无忧忽的笑了,紧接着眉峰一皱:“不知为何,你院子里的侍卫又比平常多了一倍,若非我轻功过人,想来看你一眼,都成了奢望。”
想来是那瓶润肤膏让凤萧起了疑心,林晚荣焦躁不安,怕他被凤萧抓住,催促道:“快走吧,谁稀罕你来看我,我巴不得你一辈子都别来看我。”
无忧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脸,他就喜欢她为他担惊受怕的样子,但他又怕看她担惊受怕的样子。他最不喜她峨眉紧锁,心事重重。
见她扬起手,无忧道:“后天皇宫设家宴,你休要去。”
林晚荣心中一暖,无忧越是惦念着她,她越要让他对她冷了心,狠了狠心道:“谁要你自作多情?快快离开。”
无忧晓得她的心,她越是如此,他越不能撩开手。他并没有想要拥有她,能默默地注视着她,看她安然无恙,他便心满意足。
他正待离开,一道刻意压低的脚步声从窗边传来。
二人都是习武之人,听的很清楚,呼吸都是一滞。欲要寻躲藏的地方,一道挺拔的身躯,已经从窗户外翻了进来。
林晚荣急的忙把无忧拉进床上,额头已有一片细密的汗渗出。倘或被凤萧看到无忧,无忧只怕插翅难逃。
可凤萧从窗户进来,本身就说明了事情。
无忧倒不似林晚荣那般担忧,他暗使内力,纵身越到了床顶。
床轻轻的摇晃了几下,林晚荣故意翻了个身,掀开帷幔喊:“小悠,我渴了,端水来我喝。”
寂静的房内只听脚步声走向桌子,哗啦啦倒水的声音,接着床发出吱呀的轻响,一杯冷水递到了她的唇边。
林晚荣张嘴喝了,透过从窗户洒进来的月光打量着凤萧。他的脸蒙着一层淡淡的阴影,似那悬挂在天边的冷月,辨不出喜怒。
她娇憨一笑:“萧哥哥怎么这个时辰来了,进来也不走正门,偷偷摸摸的,跟个宵小一样。”
无忧无声的笑了,林晚荣这最后一句,是骂他呢。
凤萧柔声道:“本想回房歇息,天色晚了,又怕吵醒你。见你窗户开着,想着从窗户进来不会惊扰到你,哪知你口渴还是醒了。”
一面宽衣解带,掀开帷幔躺在林晚荣身边。
林晚荣急的心脏砰砰乱跳,忙把帷幔拉下,遮住月光和灯笼蒙蒙的微光。
又恐他适应了黑暗,看到躲在床顶的无忧,把手撑住他的胸膛,用一头乌黑的秀发,遮住他的视线。
只是挡得住一时,凤萧是习武之人,听力异常的敏锐,他存了疑心,想来不会轻易入睡。待天亮,可怎生是好?
颈窝是她流泻下来的秀发,好似一个俏皮的顽童,时不时的挠他痒痒。他眸光沉沉的盯着她,手抚上她白皙的面庞,嗓音低沉黯哑:“娘子,你这是色诱为夫么?为夫定力不够,会把持不住。”
林晚荣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真真是被无忧给害死。她歪着脑袋,娇憨道:“晚晚不明白什么是色诱。”
凤萧翻身把林晚荣压在身下,炙热的呼吸,喷在她耳根:“娘子不懂不要紧,我教你。”
无忧银牙暗咬,该死的凤萧,同样是习武之人,床内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凤萧分明是装傻伺机占林晚荣便宜。
林晚荣故作娇羞的扭过脸,不停的朝无忧眨眼。乌漆漆的床帐内,也不知他是否能看到。
她捧住他的脸,眸底流光溢彩,猛地翻身把他压下,横坐在他小腹上,手指勾起帷幔,遮挡住他的视线,一面俯下身,把唇贴在离他唇一指之遥处,给无忧创造离开的机会。
凤萧岂会不明白林晚荣打的什么主意,难得她主动投怀送抱,岂能这么轻易的错失和她温存的机会。
宽厚的大掌一震,林晚荣拽着帷幔的手一滑,无忧原已运气要无声无息的出去,又缩回身子。
林晚荣气的磨牙,脸上堆出浓浓的笑:“萧哥哥,我想看星星。”
凤萧轻笑:“为夫只想和娘子软语温存,明日在看星星不迟。”
林晚荣不依:“不嘛,人家就想看星星。”
凤萧故意和林晚荣作对:“我乏了,要去你自己去。”
林晚荣气的想提刀把凤萧剁了,少不得忍气撒娇道:“萧哥哥....”
本欲当着他的面和林晚荣恩爱,让他知难而退。凤萧唯恐惹恼了林晚荣,眼皮微掀,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帐顶。不过是江湖宵小,不足为惧。
娘子既不想对方受伤,他自然不能当着娘子的面伤了帐顶的男子。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擒住他。
凤萧轻轻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唇:“娘子若肯亲我一口,我便陪娘子去看星星。”
无忧无声的冷笑,好一个凤萧,极尽所能的为自己谋福利。
要让无忧安然离开,林晚荣闭上眼,把唇贴在凤萧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的刚刚触碰在一起,仰起头就像抽身。
娘子主动投怀送抱是头一遭,凤萧捧住她的脸,不顾她的挣扎,重重的吻了一下,方才把她松开。
林晚荣抬起袖子想要擦嘴,凤萧握住她的手腕,沉沉道:“为夫从未和你以外的女子亲吻,和冰月最多的,便是拉她的手。”
林晚荣横他一眼,拉着他起身,临走看向帐顶的无忧,便走向屋外。
夜里的青黛院格外的寂静,挂在屋檐下的灯笼,随着清风的摇荡明明灭灭。一轮明月高悬,几颗星子闪烁,似那黑夜里的夜明珠般璀璨。
屋檐传来几声脚步声,林晚荣被凤萧握着的手陡然一颤。她知道是无忧从屋檐上路过,暗暗在心里骂他,就连走都要让她提心吊胆。
黑暗中朦胧的灯光把她羸弱的身躯照耀的朦朦胧胧,恰似那雾里的花,越看越模糊,越看越看不透。见她单薄的身躯因他的举动微僵,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如夜枭般消失在乌压压的黑夜里。
林晚荣松了口气,她的背脊都被冷汗顷透了。
一只强有力的胳膊,重重的把她拉进温热的胸膛。沉稳的心跳声,在耳边一下一下的撞击。
凤萧脸若夜色般冷凝,他的娘子,竟这般在乎那个男子。越是如此,越不能把此人留下。
林晚荣轻轻的把头依靠在凤萧的肩膀,她不求荣华富贵,但求父亲和哥哥平安离开京都,一家人隐迹山野,过着恬淡安然的生活。
至于凤萧,凤歌说他有雄才伟略,那么他们两人,注定不是一个平行线上的人。
.....
次日,辰时。
林晚荣伸了个懒腰,睁开了亮晶晶的眸子。
昨夜和凤萧看了会星星便回房安寝,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日子,美滋滋的。
没了冰月的搅扰,凤萧心情很是愉悦。用眼神示意一脸不情愿的小悠把林晚荣的衣衫给他,努嘴让小悠离开。
小悠把头撇去一边,假装没有看到凤萧的暗示。
凤萧冷笑连连,真是个好丫头,冰月和水心被打掀不起大浪,又来了个小悠打扰他和娘子单独相处的机会。
看来,他要寻个理由,把小悠的双腿打折才好。
林晚荣心情很愉悦,洗漱完毕后,让小悠坐下一起用早膳。
凤萧吃人的目光瞪着小悠,小悠被看的心里发毛,还是硬着头皮坐下,拿来碗筷,给林晚荣盛稀饭布菜。
呵呵!
凤萧冷笑,他府上的丫头一个比一个厉害。
林晚荣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他们明争暗斗的样子,真真是有趣。
因小悠碍眼,凤萧草草的吃过早膳,拉着林晚荣逛园子。
小悠寸步不离,跟在他们的身后。
凤萧怒火中烧,待要寻个由头惩罚小悠,娘子定是不答应的。便把林晚荣摁坐在凉亭里的石凳子上,温声道:“娘子坐着,为夫去去就来。”
小悠鄙夷的撇唇,想要诱拐林晚荣出府,道:“小姐,呆在府上无聊的很,不如咱们出府游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