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都离开后，若儿把殿门关紧，然后走回床边，低声地道，“公主，人都走了。”

殷素琬悠悠地睁开眼，她慢慢地坐起身，若儿取下一旁的外衣替她披上。

殷素琬看着若儿，问道，“东西拿出来吧？”

若儿面带犹豫，“公主，你虽然没有真的昏睡，可到底是受了风寒在发烧，又被下了消功散，先休息一天再去也不迟啊。”

殷素琬握了握若儿的手，摇头，她昨夜特意把水搁凉了才洗澡，又开了窗子吹了一个晚上的冷风，这会儿声音还是沙哑的，“南襄的百姓们等不起啊。”

若儿眼眸垂了垂，张了张口，却没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从随身的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殷素琬。

殷素琬接过瓷瓶，把里面绿色的药丸翻出来放进嘴里。

药丸入嘴即化，热意从喉咙往下逐渐蔓延全身，殷素琬手捏了捏拳，不再是之前的绵软无力，片刻而已，功力已经恢复了两成。

不过越往后，恢复的时间就越长，她想要硬闯出去还是做不到的。

殷素琬查探完自己的武功后看向若儿，“有什么就直说吧，本宫看你从进来就欲言又止，什么事，让你纠结这么久。”

若儿这才轻轻地开口，“公主，这次的事珠儿也有参与。”不过她说完头又低下去了，眉间的那抹纠结丝毫没有散去。

殷素琬的动作一滞，她眼神微微复杂，却什么都没表示，只是示意让若儿继续帮她换衣服。

等换好了衣服，殷素琬叮嘱道，“在宫里随时注意琉王那边的异动，本宫怀疑同南夏有勾结的是琉王，不然这朝中不可能有人每次都那么准确地知道本宫的动向。”

“还有珠儿，”说到这殷素琬顿了顿，“如果可以，本宫还是希望她能改的，毕竟战场上那么多年了。”

“至于阿初，你顺着他来就是，少说话，不过本宫这些日子也是对他顺从冷淡的样子，他不会怀疑的。”殷素琬已经换好了若儿的衣服，若儿现在正在帮她绑侍女的发饰。

听到阿初两个字，若儿梳头发的手顿了顿，她抬头望了眼镜子里的殷素琬，殷素琬正低着眸想还有什么要吩咐的，若儿抿了抿唇，掩下眼眸，继续帮殷素琬梳着头发。

不一会，发髻就梳好了，殷素琬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笑道，“若儿你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要是没有你在，本宫这一头长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若儿抿唇笑了笑，帮她戴了一支簪子，“公主，奴婢可是听说在去江南的路上，有一天你的发髻梳得可漂亮了，那个时候奴婢可不在哦。”

殷素琬脸一红，她嗔怒地从镜子里瞥了若儿一眼，“好啊，你打趣本宫。”

若儿抿唇笑了笑，她把发髻最后的收尾做完之后，从她带来的木匣里取出一个瓷盒，打开然后取出一层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她帮殷素琬把人皮面具带在脸上，细细磨平了边角，然后将又拿出一个小瓷瓶给殷素琬，“这种完全换脸的人皮面具公主以前没有戴过，待揭下来之后一定要涂了这药，不然脸部可能会出现红肿。”

“知道了。”殷素琬从镜子里看着两个若儿，突然转身抱了若儿一个满怀，她煽情地道，“若儿，谢谢这些年你一直陪在本宫身边，本宫做什么你都无条件支持，无条件地帮着本宫，胡闹也好，正事也好，本宫需要，你就一直在。”

若儿轻轻地应，“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

殷素琬却忽然推开她，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的脸，“所以本宫决定，等一切都结束了，本宫就把你嫁出去。”

若儿无奈扯唇，“公主，奴婢不嫁人，就陪着公主。”

殷素琬脸一撇，“不说了，本宫走了，等本宫回来本宫就把你嫁了，不许反驳。”殷素琬侧着头走出门口，不再看若儿一眼。

等她走到门口，忽然转身，“若儿，京城多不太平，你自己也要小心。”

若儿点头，“知道了，公主。”

等门再次被关上，门外传来侍卫齐齐唤道“若儿姑娘”的声音，若儿才拿出另一张人皮面具给自己戴上，然后拆掉自己的侍女发髻，任由其披散下来，她脱掉外衣，躺回了床上。

她望着床的天花板，毫无睡意，终究她还是没法对公主开口，她不知道她该如何告诉公主，她觉得皇上喜欢公主。

从前公主同皇上相处的隐隐细节里她只是猜测，偶尔冒出这种荒谬的想法，可一次又一次的细节，让她的这种猜测不断加深。

直到她看到皇上软禁了公主，直到她方才大胆地试探了皇上，果然她提到公主，皇上便什么都应下了。

可就算她再怎么猜测，皇上同公主到底亲姐弟，如果公主知道了这些会怎么样，她不敢相信。

她是知道公主有多爱护这个皇弟的，所以这些话她再怎么努力，也始终张不了口对公主说。

那么好的公主，她不忍心让她知道这些。

所以她打算把这些藏在心里，皇上同公主是亲姐弟，是不可能的，只要皇上掩藏的好，只要她不说，公主就永远不会知道。

若儿这样安慰自己，可不知为何，她的心中总有一股不安消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