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偏殿内,钟灵一身宽大的道袍,竟有出尘之意,脸上挂着淡然的浅笑,一碗清淡的面条,一碟咸菜。
沈默抓耳捞腮坐立不安的窘态让钟灵噗嗤笑了起来,伸手拿起茶杯问道:“渴不渴?”
沈默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回答道:“不渴。”
“你不饿吗?火车上没见你吃东西。”
“不饿!”
话音一落,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唤,尴尬的沈默恨不得脑袋塞进地缝里。
钟灵莞尔一笑,手指卷起柔顺的发丝,坐到一边。
“饱了,吃不下了!”
一碗面条,剩下一半还多,在屋子里扫视一圈,略带羞涩的问道:“我睡哪儿?”
“这里吧,柜子里有我爷…有他做的新棉被,农村条件差,别介意!”
沈默微微一叹,有些落寞,若不是今日惊变,差点都忘了,自己本是孤儿,被他收养,得以活命,二十年养育之恩,岂是说断就断的。
“你知道了?”
钟灵的神志一直清醒,只是避免尴尬而已,老道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得清楚。
点了点头,沈默伸出温润如玉的手掌,一尊小鼎在掌心滴溜溜旋转,并无外力作用,常人见到,必认定他是变魔术玩杂耍的,或是惊奇不可置信。
钟灵未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诧异沈默为什么会展示这种神通异能。
“它告诉我的!”
“它?”
钟灵指着小鼎,目露思索之色。
“对,它告诉我很多东西,也莫名会了很多东西,比如这个…”
沈默一点桌面,一团绿色荧光迎风便长,一朵荷花自绿色荧光中盛开,绿色的莲叶上染着露珠,荷花盛开,一只胖乎乎萌萌哒威严的小麒麟四脚朝天,在花蕊中呼呼大睡。
“这是…这是…化婴?”
钟灵膛目结舌,她身世并不简单,自小学习玄幻道术,知道的不少,先前的异象动静再大,那也是上古法器之威,可在这个时代,能有这般道法修为的人,她从未见过。
钟灵出身终南山全真龙门,爷爷钟云楼也是当今道教响当当的人物,也做不到这种莲花异象,更不用说其上还有神异生灵,这跟传说中的炼神化婴很像,又有点不一样。
“不是化婴,这是化丹。”
沈默摇头否认,九州鼎告诉他修行五大境界,引气、化丹、神通、神游、明道。再往上就不知道了,根本没有所谓的化婴。
“很厉害吗?”
钟灵认真的点了点头,解释道:“现代社会,都是科技手段,相信这种玄法的人本来就少,而且异变之前天地灵气匮乏,有气感的人都是少之又少,何况你这种修成玄法的。”
“呵呵!”
沈默自嘲一笑,目光如炬,恍若看穿世间万物。
“家都没了!”
“家不是在这儿吗?”
钟灵忽然调皮一笑,若有所指。
“这儿?”
“对呀,我呀,我就住这儿了!”
钟灵的话,三分真七分假,传统道家弟子,规矩很多,若是沈默不接受她,后果自己也承担不起,说起来,沈默给她的感觉挺好的,就是有些木纳。
“你?住这儿?”
沈默哑然失笑,摇头拒绝:“先前那般我也是迫不得已,再者病不忌医,不必这样!”
“沈先生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了,还望沈先生莫要嫌弃!”
钟灵起身,长揖一礼,似真似假,眼角挂着狡黠的笑意。
“嗳嗳嗳,你这是弄撒嘛!”
钟灵的举动吓得沈默脱出而出,土味方言听得钟灵捂嘴娇笑。
这一笑,沈默徒然深感轻松,连亲人算计的无力感也消散了许多,似乎留下也不错?
“那个你真要留下?”
“我不留下我能去哪儿?黑灯瞎火的,现在世界异变将起,总不能我一个弱女子现在回家吧?”
钟灵自然的从柜子里取出一套新被褥,将原有的被褥整理好放进柜中。
“我的东西还在不在?”
“烧了,你的东西都染上了蝠毒,不能用了,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没了就没了,你手机呢?给我用用,明天能不能搬个电视机?虽说是修道的,也不至于当苦修士吧!”
她爷爷还在终南山经常看手机看新闻呢,道家修行没那么死板,穿道袍的都很少见,旅游景点看到的那些和尚道士都不是真的佛教道教弟子。
“哦,好的,那啥,你不跟你家人商量下?”
“同意我留下了?”
钟灵捣鼓着沈默的手机,翻开电话本,通讯录里寥寥无几人。
“要不打个电话问问吧,万一有什么误会呢?”
到底是放不下,沈默点头,逐个打电话过去,都是忙音无人接听,打了几遍都是如此,沈默死心了。
这样也好,电话接通难道要问为什么要杀他?只当一笔勾销吧,一命抵消养育之恩。
“算了,我本来就是无根浮萍,现在孑然一身也挺好的,无牵无挂。”
“别多想,道家讲究因果,前世之因今世之果,也许有些事情就是命中注定的,比如我,本以为必死,侥幸遇见了你。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手机的荧光下,钟灵洁白如玉的脸色越发诱人了。
沈默一呆,短暂的黑暗之后眼睛适应了周遭环境,事物越来越清晰,直道和白昼无异。
关上门,靠着墙仰望星空,星光闪闪明月如盘。
“喂?”
“嗯?”
“你就打算靠墙一晚上?”
钟灵清脆的声音微微颤动,似乎极力压制着某种情绪。
“嗯,明天在收拾一件屋子。”
“要不”
“对了钟小姐,你知道什么是五炁道体吗?”
木制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钟灵裹着道袍站在门口。
“五炁道体?”
拉着沈默的胳膊进了屋,钻进温暖的被窝里,黑暗中钟灵的脸色通红,微微发热,之前是治病,那现在呢?
“你…你就爬桌子上睡吧!”
“好。”
…
“五炁道体,五炁是五行能量,道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它没告诉你吗?”
“没有,有一个雷部正法十二卷的雷法,和半本没有名字的修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