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格外漫长，各有心思的两人安静下来，各有所思。

千里之外的江城，医院里灯火通明，一辆接一辆的急救车疾驰着，全副武装的医护人员一整天都没能休息哪怕片刻。

“院长，上报吧，这根本不是我们能解决的。”

“肖主任，控制不住吗？”

老院长内心挣扎，事态严重性一清二楚，但其中牵扯太多，不是单单一句上报就能解决的。

“控制不住，早上只有三例，到现在接近百人，咱们医院床位都快没了，院长，上报吧！”

桌子上的电话急促的响起，老院长心中一沉，不好的预感索然心头。

…

翌日清晨，在一声鸡鸣之后，小村庄开始忙碌，袅袅炊烟鸡鸣狗吠，一片欣欣向荣景象。

苏醒的钟灵慵懒的伸展傲人的曲线，昨晚在桌椅上对付了一宿的沈默不知去向，整理好被褥，收拾房间，钟灵自然而然的带去了小媳妇的角色，想到这儿，暗啐一口，脸色微红。

小山上有一片景观台，一棵老柳树扎根在景观台的岩缝中，刚抽出嫩芽的枝条如苍劲鬼爪蜿蜒垂下。

初升红日的映照下，沈默洁白如雪的道袍，恍若披上了一层红色的轻纱。

沈默盘腿而坐，依九州鼎所受之法调动游离的乙木之气，左手掐法决吐气开声。

“叱”

右手掌心向天，道袍无风自鼓，倏然间，一道绿色荧光自掌心激射而出，升至虚空，无声炸开。

“乙木雷法？”

“谁？”

“是我。”

钟灵款款而来，身体虚弱，额头一层香汗。

昨晚并未注意，沈默道袍宽大，钟灵身材娇小，穿在身上别有一番风味。

“身上余毒未消，怎么不多睡会儿？”

“一个人在道观里待的闷了，出来走走，不是故意看你练功的！”

不管什么修行之法，都是一个门派的不传之秘，偷窥别门别派练功，乃是大忌，更何况这种高深的法术。

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不可多得的奇术妙法，但在沈默看来，不过是雷部正法十二卷的初级法术。

“没关系，只是最低级的五行能量运用。”

捕捉到钟灵眼中一闪而逝的渴望，沈默问道：“学吗？”

“你肯教我？”

钟灵惊喜莫名，她爷爷是掌教真人，自己也紧紧是学了一点制符之术，倒是道家典籍介绍看过不少。

“你学我就教，对了，还没问过你家是做什么的？”

沈默在虚空中写写画画，别人可能看不懂，但钟灵大致可以猜到一些，应该是某种虚空法纹。

“我爷爷是终南山全真龙门的掌教真人，我父母并不信道，我从小跟着爷爷生活在终南山。”

站的累了，钟灵随地找了一块石头，垫上手绢，抱着道袍下摆坐了下来。

“啊？终南山全真龙门可是道教名门，你确定要跟我学这种低级玩意儿？”

沈默讶然，终南山可是道教发源地之一，有名的洞天福地，也稀罕这种低级玩意儿？

“低级吗？”

钟灵纤纤玉指玩弄着秀发，觉得有趣，明明修为高深，却对道家一知半解，或许那人故意为之吧！

“嗯？”

钟灵摇头解释道：“我爷爷曾预测，庚子年，天地将变，远古回归，灵气复苏，但在之前，谁会信天地之间有灵气？道门弟子多是强身健体之术，玄术妙法我爷爷自己都是半吊子，别说五行雷法，就是最低级的掌心雷符咒这么多年成功的也不过十个数。”

“不对吧？我见过老他施展撼龙观山术。”

沈默疑惑，之前灵气匮乏，老爷子能施展撼龙诀？而且真的可以听到地脉龙吟。

“不一样的，撼龙诀是风水秘术，可调动山川大江龙脉之力，自身只是媒介。倒是那只大黄狗有些怪异！”

钟灵陷入沉思，特意查看过丹房的布局，窗户在后面，门也关着，那只大黄狗直接穿墙而入，并且没有破坏丹房一丝一毫。

“你说大黄吗？自我到这儿来，那天狗一直跟着他，少说也有十五六年了吧！”

指尖一点虚空，一副卦图在虚空中转动，阴阳二色转换，化作星星点点，有规律的流动着。

“沈默，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钟灵并没有急着感悟，若有所思的问道。

沈默摇头不语。

“大世将起，你有本事有传承，总不能躲在道观里一辈子吧？”

“为什么不可以？”

“天地异变，远古回归，必将是一场浩劫，不说责任，你能看着你生活的地方生灵涂炭吗？”

沈默表情一滞，玄奥的卦图随即消散在虚空中，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钟灵自顾自的说道：“为什么不自己创立门派，教导门人弟子，不管是自保还是济世，都是你的资本不是吗？”

沈默陷入沉思，早上去了山下家里一趟，大门敞开，里面乱糟糟的，所谓父母早已不知去向，种种打击让自己心灰意冷，这才有了避世不出的想法。

但仔细想想，似乎没必要这样？本就不是自己生父生母，平时待自己不冷不热的，走了也好。

倒是张梓枫那个疯丫头，让自己放心不下，莫不如先教她？可她父母一直期望她能考一所名牌大学，光宗耀祖，能同意跟他学这种东西吗？

“想通了？”

“嗯，可是会有人来学吗？”

“道家讲究缘法，有缘自会上山，过些时日天地异变可能会更加剧烈，到时候还怕收不到弟子？”

“说的也是。”

“我能叫两个人来吗？”

在钟灵看来，这是一场大机缘，把握住了，将来远古回归也有了抗争的资本。

“嗯。”

沈默无所谓，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都一样。

“既然决定开山收徒，总得有个名字吧？”

“就叫青云吧！”

钟灵看着头顶飘过的一朵白云，莞尔一笑，这名字，可真够随意的，果然很沈默。

“先把道观收拾一下吧！”

早晨在道观里转了一圈，正殿的神像差点给她吓出病来，好好的一座道观，正殿神像竟是一位冥神，辅神却是道家六司，真是够讽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