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五章 状元郎提亲魏国公府(1 / 1)馥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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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王朝梅斐招呼道:“站了这么久何不来亭榭中歇歇脚?”

梅斐并未留意到贴身婢女已被周王遣去取茶点,她随口应着,边翻看书页边移步进了亭榭,她往周王对面的飞来椅上落了座,刚一挨着坚硬的椅坐立刻惊呼一声,弹了起来,她看得入神,一时竟忘了昨日才被戒尺抽打过,此时触碰到了伤处仍令她疼痛难当。

周王见她似有伤情,起身走近她,迫切地问道:“你受伤了?如何连坐都坐不得?”

梅斐不愿张扬,轻声道:“我不心跌了一跤,摔的有些重了。”

周王环顾亭内,从石墩上揭下绣垫铺在飞来椅上。梅斐这时才发觉贴身婢女不见了踪影,她咦了一声,只听周王道:“她去去就回,我有些口渴了,使唤了你的婢女,你不会介意吧。”

梅斐道:“不敢。”

吕姮来到距亭榭一池之隔的山房后,透过镂花窗的间隙朝亭榭里暗中观察着,她对身旁心腹太监耳语一番,那太监得令迅速离去。

太子闻报得知吕姮游园之时动了胎气,问那太监道:“你不去请太医倒先来同本宫禀报,岂有此理!”

那太监慌忙应对,道:“已有其他宫人去传过太医。”

太子不知吕姮病势若何,便命那太监带路,摆驾往花苑去了。

吕姮被婢女扶坐在山房外的石凳上,弓着身捂了肚腹扮出一副痛苦状,太医先至,替她问诊切脉。不一刻太子也到了,她唉声道:“臣妾无意惊扰殿下,只是腹内突然隐隐作痛起来,臣妾害怕”

不多时,太医诊脉已毕,禀道:“依脉象来看,娘娘的胎象平稳并无不妥,至于如何会突发腹痛”

吕姮忙道:“来也怪,这会儿似乎有所缓解了,近来孕中容易心浮气躁,见不得不平之事。”

太医道:“娘娘,若是一过性的隐痛,稍后便可缓解,就无甚大碍,请娘娘保持心情的放松和舒畅,多注意休息,切勿遇事急躁易怒。”

太子问道:“你又见了什么不平之事,竟牵动腹内疼痛?”

吕姮略显隐秘地摒退了太医,道:“殿下看看对面亭榭中的是何人?”

隔了镂花窗,遥遥看见梅斐坐在亭中飞来靠上,边看着本书边同面前的男子笑谈着什么,太子所立的位置无法看清那男子的面容,正欲移步换个方位,那男子竟无所顾忌地坐在了梅斐身侧,伸手指着书中的内容,与她探讨起来。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太子却也辨识出了那是他的五弟,周王朱橚。

吕姮见太子似乎并不介意,也无甚表情上的变化,便吹风道:“近来宫人们讹传,周王与梅选侍有私情,我原是不信的,可今日亲眼所见,他二人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孤男寡女竟不避忌,臣妾急怒难安啊。”

太子是相信周王的,对梅斐的为人也放心,倒是吕姮的所作所为令他生厌,他道:“你既然知道宫人们私下里以讹传讹,为何不加制止?若他二人真有私情,又如何敢在光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叫你看见?太子妃,你哪里是动了胎气,分明故意引本宫前来!”

吕姮见太子将矛头指向了自己,正待解释,太子厌恶地瞥了她一眼,转身走下山房。吕姮偷鸡不成蚀把米,她盯着亭榭中的梅斐,酝酿起更为阴毒的计策。

臣工们同太子议过国事,躬身退出殿外,太子问传令太监道:“周王今日可曾来过端敬殿?”

太监回禀道:“未曾来过。”

太子不由生出一丝疑问。

当晚,梅斐身边的婢女被两个太监秘密绑到太子妃寝宫,直到半夜,那婢女才失魂落魄地从寝殿内走出。

奉殿早朝。

龙椅上的朱元璋面带笑意看着跪在殿中央三位身着冠服,披红挂彩的青年道:“今年殿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三鼎甲皆是一表人才的年轻才俊,如今我大明正是用人之际,尔等可先去翰林院供职,让朕看看你们的真才实学。”

三鼎甲齐叩谢隆恩。

朱元璋又道:“状元郎,朕听闻你是归德府宿州人,与皇后可是同乡啊,下了朝,让穆公公领你去坤宁宫拜见皇后,叙叙乡情。”

状元顿首,道:“臣荣幸之至。”

妙弋跟在宝硕身后,看她蹑手蹑脚地躲在红墙拐角处不停地张望着,问道:“这样不好吧,万一被状元郎看见了,堂堂公主竟躲在暗处窥视外男,你颜面何存?”

宝硕仍旧我行我素,道:“我如何能嫁一个未曾谋面之人?妙弋,你也过来,一会儿别忘了替我相看相看。”

妙弋连连摆手直往后退。

坤宁宫暖阁内,马皇后命人为状元赐了座,正亲切地同他攀谈着。

她从故乡风物谈起,又问及家中高堂近况,兄弟排行,是否定亲,当她听到状元仍未婚配时,心中已有定论。

马皇后感叹道:“你自幼离家,在举目无亲的应求学,却能发奋图强,一举高中,可见是个自律自强的好孩子。”

状元谦逊地道:“这多亏了臣的恩师,在阅文书院近十年的时光,恩师待臣如同生身父母,言传身教,关怀备至,才有了臣的今日。”

马皇后点头微笑道:“饮水思源,不忘师恩,你的师父没有白教你。”

宝硕猛然缩回了头,紧靠在红墙壁上,道:“他出来了,往这边来了,怎么办,他好像看见我了。”

妙弋忍住笑,问道:“他长得什么样,你可满意?”

宝硕道:“我光顾着紧张了,没看清楚。”

妙弋笑出声来,道:“宝硕,我可是头一回听你紧张,快让我看看你紧张的样子。”

宝硕冲她挤眉弄眼道:“我紧张的样子好看吗?”

正调侃着,红墙转角那侧传来男子交谈的声音,宝硕道一声“糟了”,扭身便跑,妙弋话不及,内监领着状元郎已转过墙角与她打了个照面。

二人一时愣怔住,又同时眉开眼笑了起来,妙弋道:“柳岸!竟是你。”

柳岸目光炯炯,有些不可思议地道:“没想到在这皇城中又遇见你,也对,你是魏国公之女,在这儿出现也不奇怪。”

妙弋打量着他一身崭新的状元冠服,笑着道:“十年寒窗,独占鳌头,恭喜你,镜海师伯一定很欣慰。”

柳岸腼腆地笑着道:“徐姑娘,其实,我该叫你一声师妹,可以吗?”

妙弋点头道:“你称呼我师父为师叔,自然可以叫我师妹。”

柳岸欣喜地道:“那太好了。”

妙弋问道:“我听闻新科状元姓程,柳岸却原来是你的表字?”

柳岸道:“是啊,在书院时,大家都以表字相称。”他朝后退行一步,双手互握在胸前,向她行了揖礼,笑着道:“生姓程,名长赋,表字柳岸,归德府宿州人氏,这厢有礼了。”

妙弋忙回了一揖,道:“柳岸师兄客气了。”

回到宝硕寝宫,妙弋将与柳岸相识之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她,还道:“状元郎是个不折不扣的文人雅士,能诗善赋,才情斐然。”

宝硕奇道:“有这般巧合之事,你和状元郎竟是师兄妹!那你快,他好吗?”

妙弋盘腿坐上贵妃躺椅,摇着纨扇,道:“他,好吗?让我想想,你们两个,一静一动,一文一武,郎才女貌,佳偶成。”

宝硕带着几分羞涩,意犹未尽地问道:“你觉得我和他当真合适?”

妙弋抿嘴直乐,她以纨扇半遮了笑靥,道:“他脾气挺好的,人也稳重,将来,你别欺负他才是。”

宝硕撅着嘴道:“现在就替他话了?你同他不过是师兄妹,同我可是八拜之交的结义姐妹,你得跟我同气连枝才行!”

妙弋搂了她的肩,笑道:“好,我只与你同气连枝,你将来成了婚可别见色忘友,冷落了我。”

柳岸隐隐觉得被皇后召见,又细致地过问了他许多家中的俗事,定没那么简单,怕是帝后要有赐婚的打算,好在皇后当时并未言明,他还有时间。

新科状元带着官媒和聘礼直接登入魏国公府的大门,谢夫人以礼相待,将状元奉为上宾。

柳岸彬彬有礼,直抒胸臆,谢夫人听罢,笑着道:“状元公竟是妙弋的师兄,的确有缘,只是,我一人也做不得主,妙弋的父亲远在北平府,我须得将此事传书与他商议,这聘礼,恕我们暂不能收下。”

谢夫人所言在理,柳岸却只恐夜长梦多,他想不到两全之法,一时陷入了沉默。

盈月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消息,将状元郎上门提亲之事告诉了妙弋,她心里咯噔一下,自思非得跟柳岸清楚不可,然而,就在她将要行到府门,远远看见了柳岸领了扛抬聘礼的厮正朝外行,她犹豫着停下了脚步。

盈月跟上来,欣悦地道:“姐,夫人没有收下聘礼,太好了。”

妙弋疑惑盈月为何做出这般反应,她似乎看出了姐的疑问,直快地道:“我觉得燕王殿下与姐更般配。”

妙弋瞪大了双眸,惊异地看着她道:“燕王?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这话你也得出口。”

盈月赌咒道:“地良心,我可是任何好处都没收过,我只是觉得,燕王待姐非同一般的好。”

如今一提到燕王,妙弋便想起他对自己的轻薄无礼,虽他的良药医治好了她的腕伤,可她也熬心费神地替他织补好了缂丝襟衫,还转赠了珍藏的古琴谱,也算与他两清了。

她转身往回走着,道:“往后别再提起他,他哪里对我好,惯会收买拉拢人心,连你都被他蒙蔽了。”

盈月不明所以,声咕哝道:“我的感觉可不会错,他不还是你的子夜哥哥么。”

东宫太子妃寝殿。

吕姮喝了安胎药后突发急症,太子赶到时她已昏迷不醒,侍药的婢女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道:“禀太子殿下,娘娘素常服用的就是这副汤药,从未有任何不适,岂知这次才饮下不久便害起急病来。”

太子负手立于塌前,看着太医忙而不乱地为吕姮施以针灸,他对那婢女道:“现下未尝知道太子妃是否因安胎药才发病,一切等太医诊断后再。”

银针才下不久,吕姮便恢复了知觉,太医即刻翻检起副手呈来的药渣,须臾,他脸色大变,朝太子禀道:“殿下,药渣中竟混入了曼陀罗草!”

那不是才叫梅斐销毁过的禁药?太子顿生疑虑。他问道:“会否伤及胎儿?”

太医禀道:“臣马上助太子妃催吐,请殿下暂且回避。”

太子出了寝殿,随即命女官彻查曼陀罗草一事。很快便查到了梅斐居住的宫室,不多时,太监们在她衣橱中搜查出一个药匣,打开看时,正是风干的曼陀罗草。无独有偶,她床榻被褥下,亦被搜出了一部禁书。

梅斐莫名其妙地被女官请到了太子面前,太子背对了她,打开桌案上的药匣,接着随手翻看了几页那画满秘戏图的禁书,脸色开始变得阴沉不定,他转身看着梅斐,问道:“从你寝殿搜出的这两样东西,你怎么解释?”

梅斐道:“臣妾不知那是何物,可否走近一观?”

她趋前看过后,顿觉心惊胆战,连忙退后几步,跪立在太子面前,道:“殿下,有人故意栽赃陷害,这两样东西都不是臣妾的。之前在花苑中,臣妾已将曼陀罗草尽数销毁,而那本臣妾更是从未见过。”

吕姮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内间传出,“梅选侍,你为何要害我,就是因为我撞见了你在端敬殿做下的丑事,惩处过你吗!可殿下的孩子是无辜的,你为何这般歹毒”

梅斐听了,摇首对太子道:“臣妾冤枉,臣妾对发誓,从未害过任何人,请殿下一定要相信臣妾。”

吕姮被婢女搀扶着,缓缓走了出来,她质问道:“我听闻东宫上下,只在你房中搜出了曼陀罗草,而你素来对草药知之甚多,我才得罪过你,难保你不会心存怨恨,故意害我。”

太子打断吕姮的话,道:“太子妃,此事你不需插手,为了腹中的孩子,你也不该动怒。究竟是谁在安胎药中做了手脚,本宫自会查明真相给你一个交代。”

吕姮维诺称是,被婢女扶坐在椅上。太子命女官传来梅斐贴身婢女,岂知还未开始问话,那婢女便似受到惊吓一般,跪地叩头,直道:“殿下饶命,娘娘饶命,奴婢也是受人指使,奴婢再也不敢了”

梅斐愕然看向她,道:“银娥,你在些什么,什么受人指使”

银娥朝梅斐叩拜一回,道:“梅选侍,对不起了,奴婢曾经劝您不要一时冲动去暗害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您偏不听,如今东窗事发,奴婢只有自首,求得殿下和娘娘原谅了。”

太子见梅斐成为众矢之的,对此事更是疑虑重重,吕姮一直留意着太子表情的变化,见他对梅斐的态度一直不温不火,似乎并未迁怒于她,便暗中捏了身旁婢女的手臂。

婢女立时会意,她亦跪在堂前,禀道:“殿下,奴婢银湖有话要。梅选侍眼红我们娘娘有孕,因一直未曾侍寝,她竟不顾廉耻去勾引周王,前次在花苑亭榭中,她便引诱周王同看一部禁书,听书中皆是不堪入目的秘戏图。”

太子见她越越离谱,竟攀咬起了周王,才终于发作,道:“一派胡言,周王也是你能随意编排的吗?”

银湖磕头道:“奴婢不敢,那日梅选侍与周王独处,殿下也是有目共睹的。”

梅斐抬头看向太子,没想到她替周王修改药典注解,竟被这帮居心叵测之人拿来大做文章,而太子那时竟也身在花苑。

她如实禀告道:“殿下,周王的确拿给臣妾看过一本他亲自注解的灵枢经,却绝不是什么不堪入目的禁书,臣妾敢同周王对质。”

太子勃然大怒道:“够了,你要同周王对质?你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曼陀罗草,不管你承认与否,它确在你的寝宫中存在过,即使你被人诬陷,也是你自作自受。”

梅斐百口莫辩,她无助地看着他,默默地落下泪来。

太子痛定思痛,决定放逐梅斐出宫,他终是不忍将她送去冷宫,与顾筠儿之流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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