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各怀心事地回了营帐内,江浔躺在床上静静思考着舒清尧话里的含义。而舒清尧则招来魏鑫,开始商议着营地布防以及万一遇到敌袭时,怎么样才能化被动为主动,将损失降到最低。
第二日,江浔便依照舒清尧的计划,提前一天先到了距离‘百香楼’不远的一处酒楼内,挑了一间最适合观察‘百香楼’四周状况的厢房,住了进去。
江浔为了尽量不引人注目,脸上特意没有再戴着那张面具,连衣衫都换上了他平时并不常穿的深色锦衣。
江浔临走时,舒清尧看着他那张不戴面具明显更吸引人目光的脸,暗暗叹了口气,虽然已经派了两个身手不错的随从跟在他的身边,但舒清尧心里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放心,却又无奈。
与此同时,江浔与舒清尧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江浔包下酒楼的厢房时,隔壁那间,也已经提前住进去了一位衣着不凡的华服公子。那位华服公子在楼上碰巧瞥见了带着两个随从正在楼下大厅里用餐的江浔时,明显怔了怔,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后,见楼下的江浔有回头看过来的迹象时,华服公子立刻撤回身体,重新隐匿在房内。
正在楼下吃饭的江浔,明显察觉到楼上有一道视线凝固在自己身上,可当他猛然回头看过去时,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虽然江浔什么都没有发现,但他还是极为相信自己潜意识里的判断的,不过,暗自思量了一番后,江浔还是在心里提醒自己暗中警惕,不想因为自己没有任何依据的揣测,影响到舒清尧的整体计划。
吃完晚饭,江浔便回到房内休息了。子时刚到,江浔就换上了一身夜行衣,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房间,向着对面的‘百香楼’跃了过去。
‘百香楼’是北黎城内最大的一家青楼,虽已致深夜子时,但无论是楼内的房间里,还是庭院中,到处都传来女子或软糯或娇媚的吟笑声,楼上楼下处处香艳妩媚,男来女往搂搂抱抱,一缕缕地幽香伴着糜音散播开来。
江浔在一间间香烟缭绕,色海烟花的房间外穿行而过。虽不能说江浔对于这些已经到了目不斜视、内心毫无任何波动的阶段,但他也的确算得上是位正人君子,能不看的时候,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将整个‘百香楼’内上上下下的地形都观察了一遍后,江浔便悄无声息地再次回到了住所内。
路过住所房间隔壁的那间厢房时,江浔忽然就想起了白天感觉到的那一抹不同寻常的视线。想了想,江浔还是纵身跃到了房顶上,静静地听了半晌后,确实还得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皱了皱眉,半晌后,这才翻身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
翌日清晨,江浔还未起床,就听见门口传来了几下敲门声。敲门声响了一会儿后,江浔才微微怔了怔,起身披了件外衣,就去开了房门。他昨夜回房以后,隔了很久才重新睡着,打开房门,看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舒清尧时,一直有些迷迷蒙蒙的头脑,才略微清醒了一些。
“七哥,你怎么来了?”江浔一边说着,一边侧身让舒清尧先进到房内。
舒清尧看着衣衫有些凌乱,眼神还有些放空的江浔,叹了口气,替他将衣衫拢了拢后,这才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书信,递给江浔道:“这里面是你师兄写给你的书信,我过来顺便带给你看看。”
“我师兄?他已经知道我在你这边了?”
“嗯,你刚来没多久,我便派人传信给他了,他不知道你的具体去处,只会更加担心你的安危而已,所以,我就告诉他了。”
“嗯。”
江浔应了一声,一边将自己的衣衫穿好,一边问道,“他信中说了什么?”
舒清尧摇了摇头:“星繁是把给你的信单独放在一边的,我并未拆开过。”
江浔闻言,没有再出声,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后,才接过舒清尧手里的信,拆开看了看。江浔只瞧了一眼就笑了起来,抬手将信递到舒清尧跟前,道:“七哥,你看看?”
舒清尧不明所以地接过信,展开一看,顿时也笑了起来。只见那张空白的纸张上,既没有开头也没有落款,只中间位置,黑漆漆地停留了五个大字:快点滚回来!
舒清尧笑完后,将信重新折起来收好,看着江浔,问道:“你师兄很担心你的安危。”
江浔想了想,道:“七哥,你下次给他回信的时候,也帮我写一封给他带过去,信上面就回两个字——‘不回’,就可以了。”
“你不用自己给他写封信吗?”
“不用,他知道我不爱写字。”
舒清尧闻言,笑了笑道:“好,那下次给他去信时,我便以你的名义写一封信回给他。”
“嗯,别的也不用多写,就这两个字就好。”
舒清尧失笑应道:“好,我知道了。你让小二拿些水过来洗漱一下吧,沐浴完毕后,顺便再吃些早饭。”
“嗯。”
江浔点头应了一声,等小二拿了水过来,他洗漱完毕,又吃完早饭后,一直靠在一旁看着他所有举动的舒清尧,开口问道:“你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怎么这么疲乏?”
江浔点了点头,将自己昨天晚上子时潜入‘百香楼’打探了一番的事情说了几句,末了,江浔叹了口气,道:“可惜,昨晚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算是白跑一趟了。”
“不会啊,至少你把里面的布局都摸得一清二楚了。”
江浔抬眼刚好看到舒清尧一脸柔和的笑容:“七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进去?”
“等她们客人来得比较多的时候,左威将军会从前门先进去,我从后门潜进去以后,就直接到房内抓人。阿浔只要在这里帮我看好,别有漏网之鱼钻出来就行了。”
“嗯,七哥放心吧。”
江浔答应完,抬起头,才发现舒清尧一直有意无意地在盯着他看,“怎么了?”
“我在想,阿浔真是不该把那副面具摘下来,尤其是又出入这种风月场所。”
“嗯?为何?”
“阿浔不觉得,以你现在的这副样貌,比戴面具的时候,更容易引起别人的目光吗?”
江浔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半晌后才叹了口气,悠悠地开口说道:“唉,正所谓‘天生丽质难自弃’,生来就这样好看,我也没有办法。”
“……”
舒清尧闻言,失笑了片刻,应道:“嗯,阿浔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