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钟元白的容貌在别人的眼里是无比丑陋的,但玉株是被他的才华和魅力所吸引的。所以当玉株看到钟元白真实容貌的时候,她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玉株缓缓放下手中的帷幔,趴在钟元白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过了片刻玉株忽的破涕为笑,然后将自己的脸拱进他的怀里,用他的衣襟擦拭着自己脸颊上的泪水,抽噎着说到“公子!你那里生的丑陋了?在玉株心里我家公子才是最好看的。”说罢她伸出白藕似的手臂紧紧的环抱着钟元白的腰背。
而此时的钟元白那里还能听得明白玉株在说些什么,此刻的他说出的话大多都是词不达意。就听他直着舌头说到“独依窗,夜难眠,欲把相思托鸿雁,奈何卿似月中仙,盼不得、忘不见、难言心中意,唯有长相思。”
趴在他怀里的玉株闻言,只觉得胸口像是堵着一块石头,她忍不住的想到,难道公子他已经有爱慕的人了?还是公子已经娶妻生子了?若是公子愿意娶我做妾我是答应?还是拒绝?可公子话语中尽是对那女子的相思愁苦,又怎会愿意再娶我为妾呢?越想她越是觉得心中悲苦,当即再也忍受不住,趴在钟元白的怀里泪珠簌簌而下。
正在玉株一个人兵荒马乱的时候,钟元白下意识的将怀中的美人拥紧了些,呢喃着说到“丛羽你知道到吗,玉株她虽是李府送给我的丫鬟,可本公子心悦与她,却不敢说出口。你是不是想笑我?我告诉你,本公子自知相貌丑陋,既无功名官职也无良田商铺,玉株她是神仙般的人儿,只是出生卑微了些,又岂是我这样的人可以拥有的?再说了玉株她也看不上我吧?你说对不对啊?”
“公子……”玉株刚想开口说话却又被钟元白打断了。
“嘘!丛羽你可不能告诉玉株,我每日把她带在身边,就是想多看他一眼。”说完这句钟元白就趴在玉株的肩膀上睡死了过去。
感受着钟元白灼热的鼻息,玉株的心里又苦又甜,苦的是她的公子竟爱她爱到如此地步,甜的还是她的公子竟爱她爱到这种地步。
于此同时李府的会客厅里,众人的商谈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李一飞见众人都不再发表意见,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说到“刚刚大家的建议总结一就是四个字,不破不立!除非朝廷被推翻,否则蓝统领在巴蜀割据一块地盘,朝廷是不可能坐视不管的。而蓝统领想在不自立门户的情况下,改变巴蜀的现在情况。但事实上巴蜀乃至大明最大的问题就是土地兼并,想要不动刀兵就改变土地兼并的问题是不可能的。”
一旁的蓝止玉在听了李一飞做出的总结后,她的眉毛紧拧的更紧了。原本她以为奢崇明和安邦彦这两人都是乱臣贼子,但现在听了李一飞他们的分析,她觉得这两人或许不是为了百姓,但举兵反明也绝对不单单是为了一己私欲。
一旁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沈幼仪,忽如福临心至般的,一条妙计就莫名其妙的就出现在她的心里,只见她手指有节奏的转动着皓腕上的玉镯,不疾不徐的说到“我觉得丛羽说的也不竟然,繁事皆有两面,虽说蓝寨主虽不能割据一地,但若用为朝廷平乱为借口,然后在巴蜀地区佣兵自重,在平乱的过程中,给那些无良的地主乡绅随便罗织些罪名,杀了他们便是。到时候只要蓝统领平叛成功,蓝统领既能报效朝廷,还能让没土地的百姓有地可种。这样岂不是一石二鸟?”
李一飞并没有在意沈幼仪推翻自己的言论,而是微笑着颔首赞同的说到“嫂子此计甚秒,蓝统领你今日回去便可以上书请旨平叛,然后用以筹措评判军饷为理由留在顺义。”说到这他顿了顿继续说到“虽然眼下我们还不能判断后金何时南下,但我料定后金南下的时间,必然开春化冻或是在秋收之后。如果到努尔哈赤开春后不来,那么蓝统领开春后便可以返回巴蜀开始练兵,若后金开春南下,到时候解决了后金的问题,朝廷会更加放心的让蓝统领在巴蜀练兵。至于练兵所需银钱,到时候我们李家会按年运去巴蜀。”
蓝止玉听他安排的井井有条,不经意的多看了李一飞几眼。心中暗道,此人虽不良与行,但却可敌后金五万大军!要是能把这他弄到巴蜀去,那巴蜀的百姓们便是有福气了。想到此处她不经的偏头看了旁边的岳夕颜一眼,心里有些羡慕她运气好,能嫁给这样的相公。
事情谈妥众人各自散去,岳夕颜推着李一飞走在花园旁的长廊里,此时天空飘起了小雪,长廊上挂着的灯笼正散发着迷离的微光,光线透过被镂空的吉字洒在长廊的走道上,照亮了走道两旁酥酥绵绵的白雪。
两人正沉默的前行着,坐在轮椅上的李一飞却忽然开口说到“夕颜我们看会雪在回屋歇息吧。”
说实在的李一飞真不觉得,每晚抱着个柔弱无骨的大美人睡觉是件美事。相对他而言,每一夜都是煎熬!甚至可以说是灾难。他想趁着今晚把话给岳夕颜说清楚,他要告诉她!自己已经为她安排好了一切,所以她可以安心的与自己和离。
“那夕颜回房给相公拿件厚衣服来。”
岳夕颜还是那么温柔!李一飞知道自己不能再心软了,这样下去他和岳夕颜都会越陷越深,于是他开口说到“不必了!夕颜我有些话要与你说。”
正欲转身回房的岳夕颜闻言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好奇的看着他说到相公有何时要说?”
“夕颜你过来。”李一飞对她招了招手。
岳夕颜见他神神秘秘,还以为相公是要今晚对她做那羞人的事情,当即她害羞的低下头,手指不停的摆弄着自己的衣角,羞涩的说到“相…相公有何时要说?有什么我们回房说吧,人…人家答应相公便是。”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岳夕颜的话把李一飞彻底弄懵了。他不懂这丫头在说些什么,但这并不影响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就听他循循善诱的说到“夕颜你是个好姑娘,被卖进李家也并非你所愿。而我呢从前便患有脑疾,在这顺义城内更是有着李二傻的封号,眼下更是不良与行。所以我不想因此而耽误了你。”
李一飞的话说的虽然委婉,但对于岳夕颜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刚刚还是两颊绯红的俏脸,此刻已然变成毫无血色,紧接着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好在她下意识的扶住了旁边的柱子。
“夕颜!”李一飞大呵一声,见她就要支撑不住,下意识就伸手去拉她可却拉了空。
“相……相公!”岳夕颜努力的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强打精神开问到“相公为何要休了夕颜?是夕颜哪里做的不够好吗?相公说出来,夕颜以后一定改。相公不要休了夕颜好不好?”说罢她眼神有些涣散的看着李一飞。
常言道最难消受美人恩,此刻的李一飞见她这般模样,也知此刻狠不下心以后就更狠不下心了。他仰头望着满天的飞雪,心中叹到,此乃时也!命也!她这般模样,我又如何狠得下心来?如果我坚持要合离,怕是和杀了她也没什么区别。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哎!李一飞长叹一声摇着轮椅来到岳夕颜面前,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不停的在她后背由上至下的按摩着,好让此刻血气郁结的岳夕颜尽快理顺体内的气血。可刚刚岳夕颜遭受的打击实在太大,一口气血郁结在胸口怎么都无法自行散开。
此刻的她眼神越来越涣散,神智也越来岳模糊。
李一飞见状不由得大急,当下又加快了按摩的速度,一边按摩一边说到“夕颜!夕颜!千万不要睡过去,你看看相公!看看相公!”
可惜的是此刻的岳夕颜根本听不到李一飞的呼唤,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李一飞见所有手段都不见效,当即大声呼喊起来,他的呼喊声很快就惊动了正在附近巡逻的护院。
很快护院们闻声纷纷跑了过来,李一飞吩咐其中一个护院去找沈幼仪来自己的厢房,然后他和其他几名护院带着夕颜赶回自己的厢房。
等到了厢房把岳夕颜扶到锦榻上平躺着睡好遣散众护院,李一飞为岳夕颜脱去外面的衣物,好让她舒服的躺在锦榻上,等到做完这些沈幼仪也赶了过来。
沈幼仪一进房间,第一眼就看见躺在床上的岳夕颜,她快走几步来到榻前,连原因都来不及问,立刻开给岳夕颜把脉,只是她刚把手指搭在岳夕颜的腕上,立刻神色变冷了下来,是绝脉!她以为是自己弄错了,于是闭上眼睛凝神品了几个呼吸,可品了几个呼吸过后,沈幼仪的神色却变得更加的凝重。她不敢耽搁迅速的卷起岳夕颜的衣袖,把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臂弯上,又品了几个呼吸!到了此刻她再也忍不住了,猛的转头怒瞪着李一飞呵斥到“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一旁的李一飞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得小心翼翼的问到“嫂子夕颜她有没有事?”
“有没有事?哼!”沈幼仪忍住冷哼到“绝脉!是绝脉!夕颜的脉象时而数而止,时而缓或迟而止,全无规律,心律极速衰竭,此乃极险之脉!你说有没有事?”说罢也不等李一飞开口,便欲起身。这时丫鬟小莲背着医箱小跑着走了进来。
“夫…夫人给你!”
沈幼仪快速的接过医药箱打开,拿出里面的瓷瓶拔掉上面的木塞,倒出三颗黑色的小药丸,捏开岳夕颜的嘴巴将药丸放在她的舌根下。接着又拿出医药箱里的银针,快速的在她的足部太冲、阜阳、后溪三穴分别刺了三根银针。直到做完这些沈幼仪的神色才悄悄的放松了一些。
一旁刚刚被训斥了一顿的李一飞,则是呆愣愣的看着沈幼仪完成整个施救过程。
“嫂……嫂子!夕颜她还有没有救了?”李一飞呆愣愣的问到。
沈幼仪本来是不想理他的,可当她看到李一飞的神色,她还是心软的开口了“哎!生死不可知,我为夕颜施那三针加上我自己熬制的续命丸,若是用在常人身上,可谓是起死回生的手段了。可夕颜她从小便患有心疾,这些手段用在她身上却只能续住一口气,这口气能不能挺的过去,只能看天意了。”
“这……这么严重吗?”李一飞手不停的颤抖着,疑惑的问到“那……那为何不曾听她提过?”
“那是因为她眼下还年轻,所以身体还能扛得住,加之以前也没遇到诱发心疾的条件和环境,所以就连我也没能看出来。不过你也不必难过,只要夕颜能醒过来,以后不受太大的刺激,她这心疾便也不会发作。”沈幼仪解释到。
“那……那若”李一飞的话说不下去了他心里很愧疚。他不经的问自己,难道为了这一世的历练就要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子吗?可若把夕颜留在身边,自己该如何修行?难道下那十层地狱受刑便是我最终的宿命吗?
一旁的沈幼仪见他出神,似是在思考问题,也没有喊他就朝着门外走去,只是刚走了两步就停下了脚步,背对着李一飞说到“小弟!今晚好好陪陪夕颜说说话吧,她若是挺不过去,也不要让她带着遗憾离开。夕颜她心悦与你,这点她虽没说,可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夕颜每次和我聊天,开口闭口都是你,一个女子爱你如厮你可莫要辜负了人家。”说罢她不再停留径直的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