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自新作证?
如果说在此刻之前,皛梅对凤栖之是有层层叠加的好感,那在凤栖之提出找到那个孩子并要求让他出堂作证后,皛梅产生了一瞬间的警醒之感,心里几个念头闪过:
出堂作证?有自新那个睁眼说胡话的师傅在,还能让自新在指认他后洗脱了嫌疑保持清白之身?
开什么玩笑,那老不要脸的一定会反咬自新给自己减罪,到时候就是一笔说不清、扯不清的糊涂账!
大楚律令虽对儿童犯罪有诸多赦免,但盗马这种重罪甚至死罪,小孩也是无法逃过责罚的,轻则几十大板罚上来,最重也是会判死刑的。
就算是挨板子,那也是要了自新的命。他本就一身伤,绝对熬不过这种酷刑,尤其师傅还不在凤城……
不知道凤栖之是不知其中轻重?太过急于给那三人定罪?亦或是已经确定自新就是那个偷盗小孩?才会想这么一招……
皛梅最后在心里总结到,虽说凤栖之不停看向自新的举动已经扰乱了我方“军心”,但凤姑娘也“打草惊蛇”了……
小蛇就是皛梅我。
皛梅在自新要坐不住自己跳出来暴露身份、在少白忍不住要向凤栖之开口坦白之前,果断地阻止了自家傻哥和小弟的举动。
她脸上带着一抹浅笑,看向凤栖之,抢在少白开口之前开口道:“可是凤姑娘,那日蓬莱派几位少侠并没有找到孩子,那孩子见他师傅、师叔被抓,说不定已经吓得逃出凤城了呢。”
皛梅说完这话,便扭头看向了自家傻哥,见本想开口说话的少白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又开始低头垂目似在思索什么。她也就不再多话。
凤栖之一愣,她本以为自己的猜测肯定没有错,那迷山派带着的小孩面黄肌瘦且一见蓬莱几人就紧张不安,真实身份定是那小贼门派的徒弟。
而且这两个自称迷山派的人肯定是以陆少白为首。很显然,陆少白对她如那些江湖莽夫一样,一见面就被她的美貌所吸引,定会抓住机会对她大献殷情……
没想到料定十分简单就可以水落石出的问题,却被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所打断,而且这个陆少白也十分听她的提点……
自新还是有些不自然地扭动身子,又晃了晃小腿,他在听完皛梅的话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紧张与失态。此刻的他表现的更像是一个无所事事、坐不住的孩子,扭过身子又去端红枪派小弟子端上来的茶水。
皛梅见自新要端茶水喝,小声提醒她道:“三弟,小心烫。”
此刻张问久开口道:“迷山小师弟说的情况确有几分可能,那日十分混乱,我们只顾捉拿贼人,却没有顾忌那孩子的去向,后来想起他时便已找不到了。”
少白在这稍许便做了决定、想好了说辞,他抬头刚想开口,就见凤栖之稍稍收着下巴,用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在抬着眼皮瞅着他……
这个角度、这个神色,让凤栖之的表情看起来有一点可爱与娇俏,甚至带着一丝丝委屈与生气之感,向是在轻轻质问他。
少白刚张开一点点的嘴巴又闭上了,他紧紧咬了一下牙,费力地咽下一口唾液。
他长到这么大,虽然被不少叔叔婶婶夸过他长得精神好看,下山采买的乡村里也时有些年轻的小姑娘偷偷看过他。
但被称为凤城第一美人的少女用这种略带一点点嗔怪的表情盯着瞧还是第一次。
少年心跳加速在所难免。
少白又一次、又一次的觉得自己的心跳要蹦出嗓子眼了,他嗓子发紧,不忍咳了一声。
皛梅顾完自新,又转头来顾傻哥。
此刻凤栖之已经收起了刚才那表情,皛梅自是没看见。皛梅稍稍有点疑惑看着少白发红的耳根,用极小声的气音喊了一声“哥”。
张问久坐在凤栖之同侧,自然也没注意到美貌少女这意味复杂的一瞥,见少白咳了一声,便接着问道:“陆少侠可是想起了什么?”
少白喉头发紧,艰难的开口,变声期的嗓音更显得沙哑,“被盗马那天,夜很深,完全看不清几人长相。昨日虽是白天,可就一个照面……如我能再见到那个男孩,自是可以认出他。”
少白只看着张问久回答,目光已经有些不敢再往凤栖之那边看去。
“陆少侠说的是,我也对那孩子的长相记得并不十分清楚,只记得他蓬头垢面……”张问久看起来也很苦恼,其实他已全然忘了那孩子的脸。
自新听到张问久这么说,更是放了心,喝起了吹了半天的茶水。
“这么说来,可以证明那三人罪名的小男孩……可能是找不到喽?”凤栖之的目光在蓬莱派和迷山派几人之间扫过。
“我们这几日定会在城中再搜查一遍!请凤姑娘放心,蓬莱自会尽力协助凤姑娘破案!”张问久即刻向凤栖之表明态度。
少白很想喝一口茶水,他只觉得口干舌燥,但见张问久表态,也不好耽误,便向凤栖之一抱拳,目光却只低垂着,说道:“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凤姑娘尽管开口。”
凤栖之轻轻挑了一下眉头,心想这小门小派的愣头青不但不对她说实话,竟然还说这种不痛不痒的敷衍话。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人了?
“谢谢两派少侠相助,栖之也替为父感谢各位助凤城武林大会顺利召开。”凤栖之也抬出凤澈城主的名声客客气气的谢过。
突然搬出的“凤城主”许是凤栖之的客气,可这话听进少白的耳中,却又是另外一番味道……
话已至此,无需再多谈了。蓬莱派与迷山几人便向凤栖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