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公公被慕楠妄请到上座，吩咐下人沏了上好的浓茶。

“候公公这么热的劳烦你跑一趟，王上为何突然下旨，让我速速迎娶。”慕楠妄拱手相问，心存疑惑。

“怎么，王上的话还有假吗？”候公公笑道。

“公公哪里话，我高兴还来不及，与栀是我做梦都想迎进来的女人。”慕楠妄拱手，笑谈。

候公公点点头，笑，“大抵因为王后和丞相夫人交好，当然也是丞相深得王上信赖。”

“那我即日准备，赶紧把与栀娶回来。”

“王后娘娘了，繁枝身边最最得力的人，以后要是邀她入宫话，丞相可得舍得让夫人跑一趟。”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慕楠妄点点头，显得十分殷牵

“话已经带到了，老奴回去复命了，望丞相不要辜负王上和王后的一片美意。”

“那是自然，我对与栀的心，地可鉴。”慕楠妄四指起誓道。

候公公将他的手放下，“哎，丞相不用对我们，只要对繁枝好就校”

“我已经辜负她一次了，我们错过了好些年，我要弥补她，用我的全部。”

用他的全部，那命算不算？

“呜呜呜呜呜……”

柴房内，四黎被五花大绑的捆着，上身全是被鞭子抽打留下的血痕，下半身被恐吓的湿透了，他蜷缩着身子，听见有脚步声，他下意识的闪躲，头磕在地上留下了一片血渍。

一个少年被别人折磨的不成人样，是有多狠的心啊。

“四黎，你的死期到了。”慕临言拿起手里的棍棒，一步步逼近，他若不杀，走不出柴房的人是他。

“呜呜呜呜呜呜……”四黎激烈的挣扎，他扭过头竟然发现来取他性命的人是慕临言。

慕临言缓缓蹲下身子，为他扯掉嘴里肮脏的抹布，想要留给他最后一丝尊严。

“公子，为何要杀我，四黎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四黎全然是为了公子办事，是为了报答琳琅的恩情……”

慕临言撇过头去，不敢多看他一眼，他的脸上还钉着几只带锈的铜钉，每一句话都格外吃力。“你这个刁仆，死到临头还敢攀污我，怕是活腻了。”

“公子你要杀我灭口？”四黎直视着他，他的眼里满是对死亡的恐惧。

“对不起，四黎，是我将你牵扯进来，你的家人我会照顾好，你放心……”慕临言低声道，他几乎是在恳求。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四黎冷冷的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暴怒道。

一刀下去，必死无疑，他死的时候，眼睛直瞪着他，死相凄凉。

满目疮痍的脸，活生生的刻在慕临言的脑子里，这将成为他一辈子的噩梦。

“我杀人了。”

慕临言缓了半，即使他不动手，四黎能活得下去吗？

他能死在慕临言的手上是一种解脱，总比折磨的好。

“你们出来吧，把人抬出去，别被人看见，免得影响慕府的声誉，就他染恶疾病死的。”

“是公子。”

慕临言究竟还是心软了，他招招手，让跟随的侍卫进来拖走四黎的尸体。

地上留下一道血痕，他轻轻瞟了一眼，终于绷不住跪在地上，一股无力感充斥着他的心。

他将愧疚一辈子。

……

“姑姑，妆可上好，华服可穿好，慕府的人快要来了。”椿抬手，将珠帘徐徐拉开。

“你催什么啊，还早着呢，让慕丞相好好等等，磨磨他的性子，往后对姑姑定能有耐心。”蓝珊捻起一朵珠花，左右试了试，不知道戴在何处。

繁枝端坐，屋里请两三个上妆的侍女，她们手法娴熟，不一会儿就画好妆面。

“姑姑真是好看。”唐泯寞牵着以荣信步走了进来，她细细端详着她，眸色一亮。

她的姑姑从前也是这般明艳动人。

面前的繁枝穿了一身大红色的锦绣华服，上面绣着藏蓝色的飞雀和淡黄色的芍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这是王后亲自监工的华服，世间没有几人能享受这等福分。

繁枝画了一个浓妆，往日寡淡的脸上瞬间有了气色，散发一种亲和的大家闺秀的气质。

“好巧的手，你看这眉，形如拂柳温柔带笑，腮思如雪白净喜人，抹上一点嫣红，很是挑人，最耐看的还是唇上的彩，是我差人用苍喜花磨成粉，调的颜色竟然好看的出奇，不对，是姑姑生得美，来人啊，重重有赏。”

“多谢王后娘娘。”众人福身，眉开眼笑道。

“娘娘，你为了我已经操持够了，何必还要往里面砸银子呢。”繁枝拉着她的手，笑道。

“你是我姑姑，我当然要为你操持，今日你出嫁我高兴。”唐泯寞温和的笑道，将一只匣子打开，里面用蓝色的丝绒布包裹了一只玉镯子。

“蓝靛青雀镯。”繁枝喃喃道，还未等唐泯寞开口，她婉言拒绝，“娘娘，这是你最宝贝的物件了，可不能给我糟蹋了。”

“我知道姑姑不喜欢这些，可是进了丞相府，总要有些许嫁妆好傍身，这只镯子是我给你的心意，也祝你和丞相恩爱两不疑。”

唐泯寞对她好，好得让繁枝眼圈泛红，心头发酸。

“好姑姑，你就收下吧，我又不缺这些东西，你手又细，戴着最合适不过了。”

唐泯寞娇嗔道，求着她将镯子戴上去，手虽然粗糙，但是细致的很，戴上这只镯子好看的很。

阳光下，反射着蓝色的银辉，与身上的一袭沉重的华服相互辉映。

“多谢娘娘。”繁枝起身，唐泯寞踮起脚将她头上凤冠的流苏整理好。

“谢什么。”唐泯寞含笑道。

“娘娘以后要多保重身子，还有腹中的皇子，要是发生什么棘手的事情记得一定要告诉我，我随时都在。”

繁枝按住她的手，将她的手缓缓捂着，像一个母亲割舍不下自己的女儿一样。

“会的，椿她们会照顾好我的，你就放心吧，你出了长安殿的门就不再是我的侍女，我希望你活回自己原来的模样。”

唐泯寞嘱咐道，眼里的热泪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