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将军的副将怒怼霍校尉,教训士兵的“英勇事绩”便不胫而走。一石激起千层浪,惹得士兵们议论纷纷,一方面终于看到以往横行霸道的霍真吃瘪,大快人心,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位副将大概脾气火爆,是个不好相与的。
“诶诶,你听说了吗?将军的副将昨日怒怼霍校尉,真是大快人心啊!”
“诶诶,你听说了吗?将军的副将昨日将霍校尉骂了个狗血淋头。”
“诶诶,你听说了吗?将军的副将昨日将霍校尉揍骨折了……”
“噗……”而此时他们议论的中心——正悠闲地坐在草地上晒太阳的景衣听到这些话忍不住将刚喝进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
流言真是可怕,她终于明白三人成虎是怎么来的了。
“说吧,要我教你什么?”蓝晨奕站在不远处擦拭着自己的长剑,银剑的寒光照射在他的脸上,使得他左眼下的一颗泪痣更加生动。
景衣“噌”地从地上爬起来,小碎步跑到蓝晨奕旁边,“嘿嘿,侯爷,这个……”
“军中无官阶!”蓝晨奕打断她,收了剑负手而立,“以后,叫我将军。”
蓝晨奕此举看似划清了和景衣的界限,实则却承认了她在军中的副将身份。
景衣暗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是多事!
“嗯?”蓝晨奕挑高了眉!
“是是是。”景衣连忙点头哈腰,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呢,“将军啊,你看这,前往前线路途遥远,只能骑马前去,可是我……不会骑马啊!”
蓝晨奕额头顿时暴起青筋:“那你为何不早说??”
景衣无辜地眨眨大眼睛,“难道我早点说,就能再晚点动身吗?”
蓝晨奕:“……”
蓝晨奕颇为头痛地揉了揉眉心:“祁宏,去从马厩里牵一匹温和点的马出来。”
“等等!”祁宏刚待应答,景衣就插话道:“骑温和的马有什么意思,我要这蓝翎军里——”
她抬起下巴,娇俏的脸庞沐浴在阳光下,朝气蓬勃:“最烈的马!”
祁宏有些为难,小声嘟囔道:“这最烈的马,可不正是一直以来陪伴将军的坐骑秋枫吗?将军当时驯服它也花了不少功夫。”
蓝晨奕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景衣的眼珠转了转,计上心来,她清了清嗓子道:“既然是将军的坐骑,属下也不好夺人所爱,只是——”
“这好马,定要配强者!属下听闻将军从小练习骑射,箭法了得,有天下第一神射的美誉!属下斗胆,想跟将军较量一场!”
景衣故意大声向不远处欲上前围观,却又畏手畏脚的士兵们道:“请诸位为我作证,景衣在这里断言,我的箭法和蓝将军不、相、上、下!如若能够证明我的话,请将军将爱马借我一用;如若不能,景衣任凭将军处置!”
景衣云淡风轻地一拱手,气定神闲地等待着蓝晨奕的答复。
蓝晨奕眼皮猛地一跳,目光深沉地看向景衣,这丫头古灵精怪地很,不知道又有什么怪招在等着他,蓝晨奕一时间竟拿不定主意。
就在他犹豫的时间里,围观的士兵们已经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你听到了吗?他说要跟咱将军比箭法!”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将军的箭法天下无双,这天下第一神射可是浪得虚名的?”
“别说了,走走走,看热闹去。”
……
一时间,围场外站满了来看热闹的士兵,场面分外壮观。
“不可!”祁宏有些焦急地示意景衣:“这位小兄弟,将军的箭术无人能及,我看你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
景衣感激地报以一笑,“这位兄台请放心,景衣自有分寸!”
“这……”祁宏还欲再劝,便被蓝晨奕打断:“祁宏!拿箭!”
蓝晨奕目光幽深地落到景衣身上:“射箭可不是纸上谈兵的东西!”
景衣无畏地耸耸肩,眸子里燃起熊熊的战意:“将军说笑了,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不是吗?”
蓝晨奕微微一愣,仿佛看见眼前少女小小的身体中蕴含着的巨大能量,这一刻就要喷薄而出——
“好。”蓝晨奕挽唇笑道。
片刻后,围场。
这一日天朗气清,偶尔有微风拂面,一派温暖。
围场却像一个低压气旋,中间的两人已经摆开了架势,场面一度冷凝,肃杀的氛围一触即发!
士兵们屏住呼吸,眼睛也不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瞬间。
景衣退后一步,微笑道:“将军先请吧!”
蓝晨奕瞄她一眼,冷哼一声,大掌撕下红色披风的一角,将双眼蒙了起来!红色的布条在风中猎猎作响!他走到离靶心百步远的地方,站定。
张弓拉弦,屏气凝神——
“嗖!”利箭如闪电般射向靶心,最令人惊叹的是,利箭穿过了这一条线上纷纷扬扬落下的柳叶,将它们一同订在了靶心上!一片不差!神乎其技!
周围短暂地安静了片刻后,爆发出雷鸣一般的喝彩声!
“将军好厉害,天下第一神射果然名不虚传!”
“姜还是老的辣!”景衣在心里默默感叹道。
“到你了。”蓝晨奕扯下蒙眼布,将手中的弓箭丢给景衣,景衣摇摇欲坠地接过。
“用不用我给你找一把轻点的弓?”蓝晨奕目光深沉。
“不用!”景衣头一偏,梗着脖子道。
景衣深吸一口气,在蓝晨奕刚刚的位置站定,举起了手臂,拉住了弓弦——
士兵们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蓝晨奕也带着一丝紧张看向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结了——
时间过去了半刻,这个画面仿佛静止了般。
一个士兵懵懵懂懂地揉了揉眼睛,“我没看错吧?他是不是拉不开弓啊?”
“哈哈哈哈哈!”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竟是连弓都拉不开,还敢跟将军比射箭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士兵们笑得前仰后合!
景衣的额头暴起青筋!没错!她就是拉不开弓!谁让那个变态没事用这么重的弓!
“哼!”景衣狠狠地剜了蓝晨奕一眼,伏低身子,将对她来讲半人大的弓放到地上,用整个身体的力量为支撑,右腿往后猛蹬弓弦,瞄准靶心——
拉弓如满月!箭矢如流星!
“嗖!”虽不及蓝晨奕那般神乎其技,但箭也准确的命中了靶心。
“将军的箭术神乎其技,在下佩服!”景衣将弓丢到一边,随意地对蓝晨奕拱手道:“但是将军,刚才我说,我的箭术和您不相上下,也就是跟您差不多,实则可上可下。”
景衣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微笑:“您看,我们都射中了靶心,说明技艺相当!但我没有您的神乎其技,说明相比之下,我的箭术在您之下。您说,我这不、相、上、下用得对吗?”
蓝晨奕千防万防,没想到却落入了一个简单的文字陷井,他气极反笑:“好得很!真是好一个不相上下!你凭什么认为,本将会因为你这点不入流的小聪明让秋枫跟着你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