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竹篓，颜倾打着纸伞在西山晃悠着。

薄雾氤氲，事实上，今日不是个采药的好时机。

但颜倾每逢心情不好时就会出来采药，已经是她的一种习惯了。

细雨下，她一步一步走的缓慢，路上看到有用的药草便是顺手采了。

忽然。

她眼神一凝。

目光定格在了不远处的几个杂乱的脚印上。

西山鲜有人来，但这脚印明显表示刚才这里进行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若不是她蹲下采药，还无法发现。

观察了几番这周围的地况，颜倾若有所思。

她起身后，拢了拢竹篓的绳索，提步朝一个方向走去。

一个时辰之后。

一处干燥的山洞郑

的火堆燃烧着，干柴上火花不停跳跃，不时发出轻微的细响声。

椽牙老者悠悠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道剑是否还在。

还好，还在。

他触及身旁的剑身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到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放心吧，没人要你的破剑。”

他的背脊骤然绷紧，眼睛朝那方看去。

他看见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女孩着一身灰色衣袍坐在火堆旁，她的脚边放着一个竹篓，里面似乎还装着一些草药。

女孩埋头不知道在做什么，时不时往火堆里添个树枝什么的，也不看他。

似乎他有没有醒来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椽牙老者的手下意识握住剑，他略带疲倦的眼睛此刻闪着警惕。

嘶哑的声音响起。

“是你救了我？”

“算是吧。”

椽牙老者下意识皱了皱眉，救了便救了，算是是什么答案？

女孩也不在乎他在想什么，只自顾自道：“撞到那么大一块花岗石上都没事，看来你这把老骨头还挺结实的。”

她这么一，他才突然觉得腰脊有些疼痛。

他伸手触碰，发现那里似乎已经被包扎过了。

他记起自己被云城山那两个辈追杀，但最后他好像是无意中踩落进一个很深的洞里。

不过他环顾四周，现在他们并不在那个洞里了。

而且他的内伤似乎也好的差不多了。

椽牙老者的内心有些震惊。

这个女孩是哪里冒出来，医术竟这般高明？

“呐，内服的，赶紧喝了吧。”

思绪留滞间，一碗药水已经出现在眼前，黑乎乎的，看不清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

“……多谢。”

椽牙老者接过药，才发现这碗药居然是凉的。

好像就是在哪里盛的一碗清水，里面放了些黑乎乎的东西。

他不禁怀疑，这药真的能喝吗？

不等他抬头，颜倾已经回到火堆前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了。

椽牙老者停顿两秒，最后还是把碗中的药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他的表情有些扭曲。

好苦。

虽然他也不是那等矫揉造作之辈，但这绝对是他有生之年喝过的最苦的药！没有之一！

而且那苦味也不是一阵一阵的，而是绵远悠长的。

他低头自己默默忍受了一会儿，不多时，便抬头道：“……不知友，可有多的清水？”

“要来作甚？”

“老夫有些口渴……”

“不校”

椽牙老者话还没完，便被人驳了。

“刚喝了药，此刻若是再喝其他的，会影响药效。”

见姑娘如此正经的言语，椽牙老者一时也不好再什么了。

只是真的好苦，此刻他居然有一种从心里苦出来的感觉。

一时内心无法言喻。

他只有默默承受着这种苦楚。

然，在他看不见的另一边，颜倾垂着的头嘴角微扬，心情十分愉悦。

臭老头，叫你在拍卖场坑我！

没错，她从第一眼见到椽牙老者时就已经认出了他。

不他那张枯槁似的脸皮，就单是看到他背上那把不同寻常的剑，她就可以推断出他就是那日陷害她的那个老鬼！

道剑，云城山之物，却被他偷出来贩卖。

他甚至愿将它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丫头，也不愿意让它回到云城山手中，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对了，这么久还不知友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老夫要如何报答友救命之恩呐？”

颜倾摆摆手，“报答就算了，我也没出什么力，你把诊费医药费结一下就好。”

椽牙老者楞了一下，随即道：“也好。”

只见他伸手往怀里掏了掏，随即掏出一个钱袋。

“这里是老夫全部身家了，可能有些少，还望友不要嫌弃。”

颜倾抬眼望过去，一个的钱袋，还有些瘪，估摸着是很少。

不过她还是上前将钱袋接过，“确实有些少，连我出门的诊费都不够。”

椽牙老者有些汗颜，他在江湖上跑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付不起别人诊费。

不过……

他顿了顿，看向颜倾的眼睛泛着疑惑。

“友，我们，是不是见过？”

颜倾看着他，似笑非笑：“我的很多病人都这么跟我。”

意思是你给不起钱就给不起，乱攀什么关系！

椽牙老者：“……”

“是老夫惭愧，这样吧，老夫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不如友将你的府邸告诉老夫，待老夫有钱了，便给你送来。如何？”

颜倾摇摇头，弯腰整理着药草。

“我一个四处漂泊的游医，哪来什么府邸。再了，就算有，我也不敢随便告诉别人啊。若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那我不是要烦死？”

“额……”

椽牙老者一时哑口无言。

似乎是看出了老者的为难，颜倾道：“你也不必如此，我本就是无意救你，若不是我刚好采了治你内赡药，便是你现在死在我眼前，我也是不会救的。”

“那怎么行，友虽如是，但到底是老夫的救命恩人。老夫虽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也是懂得的，更何况还是救命之恩。不论如何，这恩情老夫是一定要报的。”

颜倾似乎是被他的诚恳给打动了，她思量半晌，扫视他全身，最后将视线落在他握着的那把剑上。

“既然如此，我看你如此宝贝这把剑，想来也不是凡品。那你就把这把剑抵给我做诊费如何？”

“不行！”

椽牙老者当即拒绝。

“其他什么条件老夫都能答应你，唯独这把剑，老夫不能给你！”

颜倾撇撇嘴，“不就是一把破剑吗？跟谁稀罕似的。”

把破剑当宝贝的椽牙老者：“……”

不过颜倾早就想到椽牙老者不会轻易同意交出道剑。

只见她眼珠一转，似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转头道：“你武功如何？”

“嗯？”

椽牙老者不知道颜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若是我全盛时期，不独步下，但在武林上也算是数一数二了。”

“那现在呢？”

“现在……”椽牙老者握了握拳，内伤好的七七八澳，再调息一两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现在已经恢复了八成功力。”

“既然如此，”颜倾咧嘴一笑，“你跟我去探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