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崇文把最后一笼兔子放在马车上,满意地拍了拍手,这才发现手上沾了鸡屎。
“陆珠姑娘……”姜崇文举起双手,一脸丧气地看着陆珠。
陆珠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带他到院子里去洗手。
瓢里清凉的水浇在黄绿色的鸡屎上,瞬间水花四溅,一颗颗晶莹的水珠裹挟着鸡屎,粘在姜崇文干净的衬袍上。
陆珠迟缓地仰头,看向此时如泥塑般的姜崇文,玉白的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哈哈……我早就跟二婶说过,这瓢该换了,你看用它倒个水都弄得到处都是。”陆珠一边说,一边用袖子去擦姜崇文衬袍的下摆。
姜崇文见她居然不怕脏用自己的衣服去擦,迅速后退几步避开,“莫要再弄脏你的衣服,我这一点脏了不打紧。”
还真是有涵养,姜叔家的家教一定好极了,把儿子教的这般风度翩翩。陆珠满意的点点头。
姜崇文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忙别过脸去,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菜园子。
“真是可惜了这些菜,不能一次带走吃完,你看看有没有想吃的,带一些回去吧。”陆珠见他看向菜园,心想他定是看到想吃的蔬果了,不如让他带一些回去。
说罢,就率先进入菜园,一个一个指给他看,见他点头的就摘了扔给他。
姜崇文先是慌乱地接了两三个,动作就顺畅起来,不一会儿脚下堆积了一地蔬菜。
这是他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拿到刚摘下的蔬菜,菜叶都是青翠欲滴,汁液饱满。父亲说的果然很对,今天这气儿透得甚是舒心。
陆珠像是看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看着姜崇文,这个傻样子好像当初的自己啊。
作为过来人的陆珠,很能理解城里孩子进村后那种新鲜感,看见什么都觉得很有意思。
“你要不要试试去水井里打水,很好玩儿的。”陆珠知道怎么取悦这位小哥了,就是把当初自己觉得好玩儿的,都让他试一试。
就这样姜崇文在陆珠的带领下又尝试做了很多新鲜事儿,觉得这一趟来得挺值。
这一上午,姜崇文奠定了陆珠心目中地主家傻儿子的良好形象。
到了下午陆珠去学堂把狗剩子接到染坊,家中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看着二叔二婶辛苦了一天,陆珠提出邀请姜叔一家去无忧酒馆吃饭。
由于郭氏身体不大好,姜叔便派姜崇文代夫妻俩去作陪,自己则留在家中陪妻子。
陆珠见郭氏身体确实比较弱,也不敢再多请,懂事地带着姜崇文和二叔一家去了酒馆。
姚慧雯今天总算是得出空,在大堂里与二哥、孟子昶一同吃吃饭,聊聊天。
饭桌上聊得正开心,姚二眼角看到一个小屁孩率先跑进大堂,然后就看到陆珠与一位身材高挑,模样清隽的男子共同走进来。
吓得他嘴里含着的酒一下就流出来了,姚二慌忙用袖子擦一擦,歪头问妹妹,“陆珠姑娘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瞎说什么!”姚慧雯推一把二哥,站起身快步朝陆珠走去,“陆珠你今天终于有空过来了,快里面坐。你这都带了谁来,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陆珠见她的嘴朝着姜崇文一努,明白她的意思,赶紧将他给姚二几人介绍一番。
姚慧雯干脆让人并了桌子,又加了好些菜,让陆珠他们一起坐下。
二婶自进门就在观察陆珠与在座男子的关系,似乎都是客客气气的,尤其是那个长得最俊的公子,似乎和陆珠不怎么亲近,让她非常失望。
二叔见老婆子的眼睛在几人面上来回扫,用胳膊肘点点她,示意她收敛一点,这里可不是乡下田间,可以随便瞧随便看的。
陆珠不断地给二叔二婶夹菜、添酒,终于能够让一家人吃上好吃的饭菜了,以后她还要继续努力,让这一家子的日子越过越好。
“姐姐,珠珠姐姐,你看那边有个哥哥一直在看你。”狗剩子撅着油油的小嘴,凑到陆珠耳边说道。
“嗯?”陆珠顺着狗剩子指的方向看过去,对方没有任何回避,一双星眸隔着几桌人对着她望过来。
是窦行止和他的一帮朋友,他旁边挨着的一个姑娘顺着他的目光也朝陆珠看过来,眼神相当锐利。
吓得陆珠赶紧转过视线,假装给狗剩子喂菜,过了一阵她又朝窦行止那边看过去,发现那姑娘正好也在看她,对方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陆珠被吓得一机灵,还从来没有被这种笑容攻击过,面上忙挤出一个怯怯的笑回过去。
酒桌上二叔被敬了几轮,话匣子终于打开,一改往日少言寡语的状态,与几个年轻人畅谈起来。
陆珠尿憋,起身往后院走,快步钻进茅厕,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走到一棵树下时,被树后突然闪出的人吓了一跳。
待看清楚来人,她一拳捶在窦行止肩上,“牲口,让你吓我。”
“凶婆娘,还是这么粗鲁。”窦行止清冷的声音在夜里传入陆珠的耳朵里,言语间多了一点亲密。
陆珠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一日在树上他对自己说的话,脑子嗡的一下。
这个时候想什么呢,她偷偷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保持与窦行止的距离,语气平静地问:“你又想干嘛?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方式和我见面吗?”
窦行止没有回答,反而伸手在怀里一探,只听一阵叮叮当当物体碰撞的声音传来。
“藏了什么好东西在怀里?”其实陆珠想的是,放在怀里不硌得慌吗?
“这是九连环,这次押镖去那边买的。”窦行止把小玩儿意拿在手里轻轻摆弄了一下。
九连环?是不是古代有名的烧脑玩具?陆珠还从来没有见过实物。
“要不要玩儿玩?”窦行止用哄小孩的语气问陆珠。
“给什么好处?”陆珠理直气壮,谁知道引她玩儿九连环又是想干嘛。
“好处?真亏你好意思说。爱玩儿不玩儿,我已经玩儿腻了。”窦行止把东西往她怀里一丢,双手环胸斜斜地靠在树上。
“这不会是你特意给我带的吧?谎称自己玩儿腻的,实际上你自己都不会。”陆珠故意拆穿面前傲娇的男子,那点心思以为谁看不出来似的。
“那还明知故问。直接拿着不就好了。”窦行止被她说中,心里有点气急,这个女人是专门来折磨自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