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得她多想,爹娘已经在身上背满了稻子直起身来。
林优璇咬咬牙,蹲下身去。
怕累坏了她,娘只在她身上放了两捆稻子,林优璇不起身,示意再多加点,一直在身上又多加了五六捆的稻子,林优璇才一咬牙,两腿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沉甸甸的稻子差点将她压倒。
她蹒跚着跟在爹娘的身后。
灵儿也要背,最后娘没办法,也在她背上放了一捆稻子。
一群人在月光下,沉默的走着。
等到第二趟的时候,林优璇感觉自己已经累得快要瘫倒在地上,晚饭喝得粥早已经消化殆尽,现在肚子是空的,再干重体力活,感觉真的是生不如死。但是看看那仍然像小山一样的稻堆,她只好强撑着又蹲了下去。
摇摇晃晃的起身,机械的向前走着,每一步,都像是有千斤重,肩头的伤尚未痊愈,此刻痛彻心扉,她只有咬着牙一声不吭。
她低着头,“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眼睛紧盯着脚下的小路,一步步艰难的走着。
忽然,听到远方传来了什么动静,她勉强的抬起头,摇头甩了甩即将滴落到眼睛上的汗水。
只见被月光照亮的银白小路尽头,一辆牛车正衬着月光向着他们缓缓走来,牛脖子上的铃铛“叮当叮当”,沉静而又悦耳。
等到牛车走到他们跟前的时候,车上的人“刷”得一下跳下牛车。
来人边向前走边喊:“三叔三婶,我来帮你们吧”。
那个人背对着月光,林优璇一时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
嘴里喊着三叔三婶,那个人却径直先走到林优璇的面前,不等她开口,一把将她身上背着的稻子抢了下来,放进了车厢里,林优璇顿时感觉像是身上卸掉了一座大山。
原来是柱子。
他又帮爹娘和灵儿卸稻子,爹娘连连摆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柱子”。
然而少年却不由分说的将他们身上的稻子都放进了车厢里,然后赶着牛车来到了田边,继续往车里装稻子。
醒悟过来的一行人也赶紧回到了地里。
爹哑着嗓子说道:“柱子,这可使不得,你们家的牛车明天也要干活的”。
“没事的,三叔”少年的声音少了单独在云洛的拘谨和羞涩,爽朗而又充满自信:“我们家好几辆牛车,明天这辆车歇着”。
“可是,这样麻烦你,大半夜的还要给我们拉稻子,你爹娘知道了要怪我这做长辈的不懂事的”爹继续拒绝着,同时上前紧紧摁住了少年的手,想把他赶回家去。
“三叔,我一个大小伙子干点活有啥啊,倒是您和三婶,年龄大了身体又不好,你们都去旁边歇着,我一个人很快就干完了”。
一家人哪里肯歇着,纷纷上去将稻子放进了车里。
有了牛车果然省力方便多了,只拉了两趟,地里的稻把就全部运到了家里。
爹娘对柱子千恩万谢,柱子连连摆手,转身准备回家。
临走的时候仿佛不经意的,将两包东西放在了林优璇的身边。
一包是油纸包的,那纸已经被油浸透,朦胧的月光下闪着晶莹的光,另外一包里面是厚厚一摞的膏药,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林优璇打开油纸包,原来是一摞葱油饼,香气扑鼻。
“爹娘”林优璇拿着饼,犹豫的看着他们。
虽然肚子很饿,可是她总感觉爹娘好像不希望她和柱子家有什么瓜葛一般,因此拿着饼不敢吃,只是探寻的问着。
“哎”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罢了,爹没本事,让你受了太多的委屈”。
腹内的饥饿让她来不及思量爹话语里的深意,和灵儿开心的吃了起来。
她要把饼给爹娘吃,可是他们说太累了,要歇息了,随后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等到林优璇草草洗漱,躺到床上的时候,月亮已经偏西了。她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一般,肩膀更是痛得像是要掉下来了。
疼痛让她无法入眠,她强撑着起身,将柱子给的膏药贴了一膏在肩头,不一会,感觉到一股又热又麻的感觉在肩头蔓延,疼痛减轻了好多,她也渐渐的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林优璇又听到了爹娘在院子里说话的声音,料想着他们肯定又要下地干活,因此也想要起身去。
谁知刚坐起来,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一声惊呼:“孩他娘,你咋的了?”
林优璇心下一惊,猛得一下跳了起来,光着脚就跑到了院子里。
只见娘躺在爹得臂弯里,脸色蜡黄,牙关紧咬,一动不动。
林优璇也骇了一跳,赶紧过去将手指伸到了娘的鼻孔前,还好还有气。
她和爹爹合力将娘抬回了床上,对着她的人中一阵猛掐,过了好一会,娘才悠悠的缓过气来。
她茫然的看着身边的两个人,艰难的开口道:“我这是怎么了?”
爹擦了一把急出来的眼泪,说道:“你刚才在院子里昏死过去了”。
“哦”娘悠悠的答了一声,挣扎的就要起身。
“你这是干啥呀”?爹急忙将她按住。
“我—我—我去割稻子”娘喘息着说。
“你都这样了,还去割稻子,不要命了”云老三大喊着。
“不割—不割稻子,等着—等着饿死吗”?云洛娘执意起身。
林优璇也帮忙按住她,沉声说道:“没事的娘,您就在家好好歇着,我去割”。
“我和你一起去”云老三霍得一下起身。
林优璇急忙将他按住坐下,继续说道:“您不能去,娘这边还需要人照顾”。
“你一个人行吗”云老三的眼里充满了疑惑。
自己四十多岁的时候,才得了这么一个孩子,虽然家境贫寒,可对她却是千依百顺,尽量不让她吃什么苦。这次几个月没见,虽然觉得她身上有很多的变化,可是对于她一个人去割稻子,还是放心不下,怕把她累坏了。
林优璇笑着捋了捋胳膊,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们放心吧,我行的”。
纵然有万般的不放心,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稻子就沉甸甸的站在地里,不尽早收回来,万一赶上下雨,一年的心血就白费了,一家人也就面临饿死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