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记起了小泽传来的神皇法旨,她一时也想不出自己还能有什么其他事可做,叹息一声,伸手收起地上的斩仙剑,腾云便向凌霄殿方向去了。
跟着引路的仙吏,张俪一步步踏上凌霄殿祥云缭绕的玉阶,心中有些忐忑,不知神皇陛下找她能有何事,难道与小泽有关?
张泽三人随她拾阶而上,张仁陈璇虽然来过这间宝殿,然而当时却已是由妖皇入驻,早已换了主人。
但是,一想到即将再次见到父神,难免心情激动,左顾右盼,张泽喝住一对小儿女,低头恭敬地进入。众人也是心存敬畏,随着张俪地脚步,细细打量此时的凌霄殿与现在有何不同。
空荡荡的大殿上只有张俪的声音在回响:
“不知父神找张俪何事?”
等了片刻,张俪不见神皇说话,抬头诧异地向高高的宝座上看去。神皇目露温和,有几分怜惜地看着她。
张俪这个人看似柔柔弱弱,内心却是极为刚强,最不喜人怜悯于她,但此时神皇的目光却让她提不起半分火气,仿佛心中积累的所有委屈都有了出处,只愿在他怀中大哭一场。
神皇注视良久,叹息一声,柔和地道:
“张俪,小泽是否转告过你,我希望你参加今后的百族夺基之战?”
张俪垂答道:
“父神,小泽已说,可是……请父神恕罪,张俪并不愿意参与这件事。”
神皇似已料到她的回答,颔道:
“你日后便知,夺基之战实是你的机缘,你心中所愿之事,若错过,则机不再来。”
张俪茫然:“机缘?我所愿之事?可否请父神明示。”
神皇笑而不答,从袖中探出手,挥袖间,一座七层宝塔滴溜溜地出现在张俪面前。
众人脱口而出:“天地玄黄玲珑塔!”大是诧异。
神皇托举宝塔端详片刻,道:
“张俪,你的性子看似柔弱,却分外刚强,注定一生多劫,而小泽,更将累你良多。”
说着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向一边的张泽飘去。
张泽不知昆仑镜的法力能否真正瞒得过这上古神皇,众生之父,屏息静气,不敢抬头。
就听神皇继续说道:
“此塔名为天地玄黄玲珑塔,有阴阳两座,塔身为九天息壤所铸,带在身上对你有莫大的好处,另外那座阳塔在紫薇星君处,这阴塔便送于你护身如何?”
一挥手,天地玄黄玲珑塔“咻”地消失在空中,下一瞬便在张俪手中出现。张俪运法体察,这塔果然是件极厉害的法宝,哪怕是昆仑镜也是略有不如。
只是由于功法的原因,她却向来不屑用这些,推辞道:
“父神,张俪不需此物,不如父神赐于我小弟,他未解世事,难免为人所欺。”
张泽在旁一声轻叹,这时的张俪,还是如此爱护他,不知为何演变到日后的境地,竟处心积虑地骗走天地玄黄玲珑塔,追杀他的儿子。
神皇再一次沉默,注视她不作声,张俪被看得不自在,想开口打破沉寂,神皇已出声在先:
“小泽是我徒儿,我自会照拂于他,日后紫薇处之阳塔便归于他所有。此塔乃是我赠你护身之物,你不可推辞。”
神皇语气渐转严厉,张俪不好再说,收了塔道谢。神皇交待道:
“张俪,阴塔比阳塔威力更大,却难降伏。阳塔只需有千年仁慈法力,配加口诀即可使用,阴塔却需持有者以本身真元相炼,方可使用。然而如此一来,他人不可抢夺,也是一利。你切切记了,炼成后若强行分离,与你身体有损,不可轻试。”
张俪点头记下,神皇传了她口诀,让她退下,临走时又叫住她,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边思忖边道:
“张俪,我等神族在蛮荒之中神力无匹,影响深远。我虽已看出你日后必有劫难,但蛮荒之中,我们终有离开的那一刻,有些事仍要你们人族自己来解决,我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想到你今后苦难重重,心有不忍,此塔或能助你一臂之力。你千万记了,不可告诉他人,轻易离身。”
张俪虽略有奇怪,仍是允了。张仁奇道:
“我怎么从没见她用过?神皇也是,怎么会把塔送给她,让她害人么?”
张泽见神皇目光又向自己这边瞟来,赶紧拉了张仁,与张俪一同退下。神皇叹息般的声音在身后回荡:“子欲养而亲不待,奈何,奈何……”
离了凌霄殿,张俪带了小黑蛇四处游历,借着降妖除魔来打发时日。由于功法之故,不喜倚赖法器,竟是一次也未用过天地玄黄玲珑塔。
其时小泽和苟不理都正值修行的要紧处,她不敢前去看望,生恐引他们分心,便只有偶尔去凌天所在的城镇小住。
城镇不大,依山而建,位于中央之地。
此时的人族,经过千年的发展,早已脱离了部落时代,拥有了自己的集镇,人们的生活也是一天比一天美好。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有的部落首领经过商议,最后尊当时的人族大贤神农氏为人类共主。
此时的凌天只是一位普通的人族修士,尚未达到如今人族战神的实力,而他的心,总会随着张俪的每一次到来而逸动。
二人虽未有夫妻之实,却已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不过由于张俪的心中始终有着对于母亲的那一份思念,以至于这么多年以来,二人尚未有实质性的进展。
而随着张俪每一次的到来,凌天战尊的神情总会充满一种名为怀念的神色,他知道随着时光的推移,他心目中的那朵白月光终将离他而去。
而与他相反的则是妖皇,虽然张俪与凌天战尊相爱多年,却总是发乎情,止于礼。
这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与其他男人……不要说是妖皇,怕是普天下的男人都会陷入悲愤之中。
以至于这一段时间以来,妖皇的脸色,始终处于黑色。
这天,镜外凌天战尊见她又去了自己住处,想到又能激发自己掩藏在深处的美好,眼中难免流露出欢喜。
由于妖皇也在的原因,凌天虽然有些喜形于色,却也没有过于刺激他。
倒是一旁的沈燕,见了凌天战尊像似想到了什么,原本喜悦的神情却是愈发难看,心中却是替他难过,这个该死的张俪难道非要让凌天永远回忆往昔吗。
凌天战尊回忆着与张俪交往的日子,不由失望道:
“张俪那次去找我,我带她去见母亲,好定下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不知为什么,在张俪见到我母亲以后,却是……却是像变了一个人……”
凌天战尊的声音透着一股无奈,那是一种无处话凄凉的无奈,自己心爱的女人就这样与自己渐行渐远。
他的记忆果然无误,张俪刚踏入院门,却是看见凌天战尊正在打熬气力。身上只是穿了一条短裤,雄壮的上身已是大汗淋漓,配着那一身古铜,看得沈燕不由泛起了花痴。
果然如同凌天战尊所说的那样,在张俪羞涩地为其拭去身上的汗水以后,凌天战尊就提出了想要让张俪与他去见母亲的请求。
张俪可能从未想到这么快就要去见凌天战尊的母亲,一时间,众人分明从她的神情中看出,那一份久违了的小女儿神态。
那一夜,与往常那般,二人分床而睡,他们的神情中,无不透着往日的美好,以及即将来到的认可。
“为什么?小俪……你为什么在那一次以后,对我性情大变,刻意的疏远于我,最后……发展为敌人……”
凌天战尊悲伤地望着镜子内的自己,此时的他稚气未脱,仍然有着年轻人的激情与活力。
可就是这样的自己,在往后的岁月中,变得暮气沉沉,生活在对往事的回忆中,若不是……
一夜悄悄溜走,第二日,在凌天战尊百般劝慰下,张俪这才有了去见他母亲的胆量。
凌天战尊母亲所在的地方,是一个不大的村落,鸡鸣犬吠,幼童嬉戏,随着张俪二人的出现,整个小山村像似陷入了时间静止了一样。
凌天他们自然是认识,见到他也不会有多少惊讶,只是当村民见到张俪之时,那一副副错愕的神情,逗的张俪不由一笑。
抱起一个浑身泥巴,光着屁蛋的小男孩,逗道:
“好脏的小皮猴,怎么跟小泽小时候那么像。”
回答她的只有嘿嘿傻笑。
随着凌天前行不远,有一处院落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那处院落与周围有些格格不入,处处透着一股原始与野蛮。
就像似在久远的过去,所建造的一样。
张俪的眼神变得有些颤抖,凝视着院落久久不语,放下怀中的小男孩,久久才回过头,问道:
“天,这就是你母亲住的地方吗?”
镜子里的凌天战尊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镜子外的他却是心中一紧,不单单是他,镜外的众人有一个算一个,俱是陷入了震惊之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与我家的院落,一模一样……”
张泽的声音透着一股怀疑,神色苍白地望着镜子里的画面。
画面中,张俪攥了攥拳,好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在征得凌天战尊的同意后,轻轻地拍了一下院门。
“谁啊?”
院子里的女声,有些苍老,透着一股疲惫,几息之后,“吱呀”一声,院门被打开,一个年老的妇人从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