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目环视屋内,问道:“不理,玉洛呢?你既病了,她为何不来照顾你?”话中已有了责备之意。
苟不理见到她显是很高兴,撑着坐起,听张俪口气不对,咳了两声解释道:“去年蚩尤进犯姜水,她担心母族安危,前去看望。俪姐姐,我只是染了风寒,没事的。”
张俪扶他坐好,忽觉有些不对。
印象里蚩尤进犯姜水是大前年的事了,当时接到的全是这类祷告文书,扰了自己许多清静。正沉吟间,就听苟不理有几分急切地:“俪姐姐,我正愁呢,刚刚还在想你要能来就好了。我只能求你帮忙了。”
张俪见他有些激动,脸色浮上不正常的嫣红,咳得厉害,拍拍他背,等他理顺了气才道:“别着急,慢慢。”
苟不理慢慢躺下,喘息着道:“去年玉洛一心前往姜水,看望一下父母,若是他们安康,希望能和我一起前往姜水,也好让我某一份差事,不至于浪费一身才华。俪姐姐,其实我不在乎的,我一直在山中修炼,这样的日子就是很好的。但她有这份心为我,我也很高兴。”
苟不理有些骄傲又有点不忍,但想到妻子至今未归又转为焦急,“可是她一去到今也没回来。我怕,怕她路上出事,怕她若是被父母斥责不让与我这个妖精结为夫妻,失意下会做出什么傻事来。我想去找,可是路途遥远,我把钱都给她做盘缠了。俪姐姐,你来了就好,你带我去找她吧。”
张俪又惊又气:“傻子,你当自己还是修炼的妖精吗?你把钱都让她带走,你自己日子怎么办?屋里屋外这么整洁,也是你收拾的?病了也不知爱惜自己。”
苟不理偎在枕上憨厚的笑,依稀可见四年前的憨样:“我不要紧,我想让她风风光光地回娘家,不能让她父母兄弟瞧了她,哪怕是给妖精做妻子,也是风光的。”张俪很是心疼,拿这子没有办法,起身道:好吧,我带你去姜水寻她。”
路途虽远,有张俪带着,也只是瞬间之事。张俪在客栈要了间上房,为苟不理延医用药,自己去打听玉洛。
此时的姜水已是一片凄凉,蚩尤已是攻入簇,欲与轩辕试比高,而曾经的神农部落已是成为了蚩尤的属地。
查阅了簇的户籍,很快就得到了玉洛一家的线索,按照上面的指示,张俪隐去身形,向着玉家而去。
起来,玉家在姜水也是大族,而玉洛的祖父,在夺基之战时曾在张俪帐下为官,若不是今日查阅了户籍,张俪已是快忘记了他们一家。
张俪正自行走,忽然间一队兵士从其身前越过,在其中间处有一高大,满是横肉的九黎族将军,只见他骑在一头食铁兽上,目露凶光,扫视着路上行人。
而在其腰上却是挂有一玉佩,正是她送与苟不理做彩礼用的,众人见了,顿时生出不好的念头,一是担心玉洛的命运,从而遭遇不测,二是生怕因思念妻子而成疾的苟不理,从而想不开。
“这些九黎族人实在可恶,不但杀我子民,还不给我们留下活路,也不知轩辕人皇何时拯救我们于水火啊!”
“唉……可不是吗?这都是次要的,最可恨的是那些奸邪人,为了自己的家族,竟然为九黎人甘当鹰犬,实在是罪当致死!”
“嘘……”一个男子将那两个嚼着舌根的族人拉倒一边,声道:“你们不要命了吗?这里离玉家如此近,可不敢传到那些九黎饶耳朵里……”
“……”
九黎吗?玉家吗?张俪默念着这两个名字,不再寻找,回到客栈,推门前踌躇了一会,终是带着微笑进去,敛去了一身的肃穆。
苟不理正伏在枕上咳喘,发须已乱,比之前日又憔悴了几分,却有欢欣之色,想是到了姜水,能找到妻子之故。
张俪心中又痛又悔,面上却不露分毫,劝慰几句,道再去打听,留下他一人守在客栈,重新来到玉家住处。
色渐黑,玉家所处在的院落却越热闹,丝弦声动,娇笑谑闹之声不绝于耳,与院外昏暗的其它宅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张俪只是站着,看着,听着,周遭一切事物皆似与她无干。
越过把守的九黎族兵士,整个身形停留在空中,却没有露出一丝气息,乃至于诺大的玉家,没有一人发现张俪的身影。
循着声音望去,张俪缓步来到玉家花园处,而这里……却是最为热闹的场所。
一身着彩衣,巧笑倩兮的女子,拉着一旁约有三旬的妇人在一僻静处,聊着家常,不是玉洛还能有谁。
她如今已不是当年的凄惨模样,锦衣玉食,不尽的雍容华贵,便是仪容也高贵了几分。陈璇唾骂道:“苟不理叔叔还在病中,那般想着她,她竟然回家之后舍不掉富贵,不肯回去!”
张俪脸色更是难看,众人知她脾气,只怕这玉洛当场就要遭殃。却见她脸色变了几变,竟硬生生忍住了没出手,只是冰寒之气更盛,竟让下方之人以为气变冷,不由直骂鬼气。
玉洛虽感气有异,却也不当回事,反而是拉着一旁的妇人,道:“姐姐陪伴将军多年,深得夫君所爱,妹初至,将军新奇之下难免来的多些,除此之外别无他故。”
玉洛的声音,众人自是晓得的,可是她拉着那妇人张口夫君,闭口夫君,而她口中的夫君却不是……苟不理!
“妹妹你自谦了,你我姐妹也是相处一年之多,你跟我实话,你以前的男人是不是与夫君一样难哄,以至于姐姐百般逢迎皆不得意。”妇人有些伤感,只感觉全下的男人,不分族群,俱是喜新厌旧之辈。
哪知,玉洛噗嗤一笑,“我以前那个男人身子虚也就罢了,长的不尽人如意,还恬不知耻地想要我给他生孩子,真是笑话。自从跟了夫君,妹才知道,这男人也分三六九等,而夫君则是男人中的男人,夫君让我满足了对于男饶所有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