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晚霞满天,殷红似火。
沈长安认真地打量着自己写出的感悟,很是满意。
江煜向来都有些嫌弃自己的策论,如今这般认真写得,应该能讨得他的欢心吧。
吹了一吹未干的墨迹,她抬脚就往江煜的书房走去,唇角不自觉地轻轻勾起,看见了她这般的诚心,总能原谅她了吧!
她轻轻地叩了一叩门,听得里间男子冷声道:“进。”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抱着这几张感悟缓步朝他走过去。
案前坐着的男子眉眼如山,周身气息泛着矜贵和凉薄,锋利冷毅的一张脸上没有柔和之意,仿佛也没有什么情绪。
她有些紧张地把这几张纸放在了他的桌案之上,小手在袖子里搓来搓去,已经透出了几分汗意。
一张小脸带着点期待等待着审判,生怕被他再度否认。
沈长安半垂着眸子,想着江煜那不近人的性情,已经做好了被他训斥的准备。
就算被他训斥一通,若是他能高兴,她也认了,反正又不是没被骂过,早就习惯了嘛!
小娃娃正半阖了眼眸,等待着暴风雨的来袭。
可是什么都没有。
四周寂静无声,他什么都没有说。
沈长安轻轻睁开一只眼悄悄地望着他,透着点不安。
只见男子正缓缓翻阅着她写的东西,面上没有责备也没有赞赏,仿佛只是在翻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不知为何,沈长安的心一沉。
好似这般不在意的态度,比责备她更让她难受。
“江煜哥哥……”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很是干涩。
江煜没有抬眸,只是从头到尾地翻阅了一遍,淡淡地说:“尚可。”
仅此一句,再无其他。
没有以往对她写的不对的地方的纠正,也没有对她写的好的地方的夸奖,态度分明是正常的,却莫名让人觉得疏离。
倒显得她这般主动的把策论送上门来像个笑话一样。
偏生他的行为又处处得体,没有半分差池,让人一点儿错都挑不出。
“殿下还有事?”江煜将她写的东西放在一旁,复又拿起一旁的书卷,眸也不抬地说着。
沈长安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好似凝滞了一般,和以往的冷脸不同,今日这份冷漠和疏离,很让她害怕。
好似就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臣只是殿下的太子伴读,仅此而已。
自己费尽心思做的这些讨他欢心的举动,他不喜欢,也没必要。
沈长安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不自觉地挺起了身子,想给自己留最后一分体面。
“无事,江公子早些歇息吧。”她听见自己闷闷的声音说。
江煜听到“江公子”三个字眉眼倏尔冷厉,似是覆上万里霜雪,阴鸷和锐利在深沉的眸底轰然炸开,周身半分柔和之气都没有。
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站起身来,礼节恭敬,“恭送殿下。”
沈长安怔住,被他那话中的冷漠和疏离一激,只觉得浑身都在发寒,眼圈慢慢地红起来,在雾气漫出眼眶之前,她落荒而逃般的离开了书房。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江煜也没说什么,可她就是觉得心下一抽一抽地疼,让人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