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闪而过的荧光,让布莱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于是他又在四处都抛撒了一点,看见是同样的结果,这下才能肯定。没想到自己找遍了农庄,它竟然在最没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出现了。
那个杰克,布莱斯认为自己有必要先去见见他。
继续在这个临时住所中搜寻了一番,虽然这里看起来实在是没有寻找的价值。不过布莱斯从床上的那堆干草里还是发现了一枚铜质的戒指,样式十分普通,只不过上面刻有‘泰纱’的字样,说明这是属于霍奇夫人的东西。
难道这是杰克偷窃到的?
布莱斯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选择先将戒指给收好。
他想过将这件事告知萨缪尔神父,但转念一想,如果神父执意先解决怨灵的问题,那可能就意味着自己将丧失掉弄清这个农庄秘密的机会。
...
重新回到马厩前,泰纱和管家早就已经离开了。令人意外的是,他们没有打算将杰克关在某个隐秘的牢房,当然这个农庄大概也不存在这样的地方吧。
由两个农夫看管这杰克,他们一人手里拿着麻绳,是打算将杰克给绑在栓马的立柱上。
杰克满脸死灰,他既没有委屈地辩解,也没有哭嚎挣扎。头只是低埋着,神情恍惚地任由两人将自己捆绑在了立柱上,就跟那几匹马的尸体一起待在马厩里。两个农夫没有打算继续看守下去,毕竟见杰克这番模样,也没人会认为他会逃跑。布莱斯小心的隐藏了自己,待两人走后很轻松地就溜了进来。
杰克对于布莱斯的到来,毫无反应。整个人就跟完全泄光精气神一样。
瞧他那副模样,布莱斯就知道根本无法与他沟通,他本打算再次用幻觉让他发生联想,从而让自己能够发现线索,却又担心杰克会因此大呼小叫地引起外面的人注意。
于是他拿出了那枚戒指,将它放在杰克的眼前。
那双死灰般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生气,杰克缓缓地抬起头,视线聚焦在戒指上面。两臂不断抽动着,似乎他此时才发现自己被人绑了起来。
杰克眼望着戒指,口中喃喃念叨:
“夫人..”
好的,这枚戒指杰克
“为什么这枚戒指会在你那里。”
“杰克替夫人捡到了它。”
“你为什么要杀死那些马?”
“他们不能走。”
“他们是谁?谁不能走?”
布莱斯简直想要抓狂,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
杰克却是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他的双脚在地上乱蹭,想要站起来,最终却没能实现。
“夫人流了好多血..她走不了。她走不了,你们更不应该逃走,她流了好多血。不过,杰克替你封住了。但是那些血,我找不回来。它们都流走了..被吃了,杰克捡不回来了...呜呜。”
布莱斯怔住了,这..这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杰克他到底在说什么?
夫人,霍奇夫人?泰纱?她留了好多血。他激动地两手捏住杰克的肩膀,死死地盯住那双眼睛。
“谁流了血,杰克。说清楚点,告诉我。”
杰克直勾勾地看着布莱斯,他的嘴唇颤抖着说出了答案:
“夫人..夫人。她流了好多血,杰克带走了她。杰克堵住了缺口,不让它们继续流走,它们不能流光了,流光了就不能动了。”
杰克疯癫的回答完全打破了布莱斯所有的猜测。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杰克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一切恐怕就完全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回到霍奇的大宅,听见泰纱正在怒斥伯纳尔,并勒令他两天之内要找到另一匹马来拉车。
布莱斯看来萨缪尔神父一眼,心中略有犹豫,但最终他依然下定了决心,想要等到弄清了事实再告诉他。
等到晚上,布莱斯偷偷地潜入到了鸡棚附近。他要在这里等待,他必须要亲眼见到那个怨灵。
不知道结果的等待总是漫长的,藏身于这个临时小屋中,布莱斯暗骂自己竟然没有带上一条毯子。没有想到的是这里居然会这样的冷。
他褪掉了手套,朝着自己的手掌乎了口热气。瞧见嘴里喷出的白气,暗骂一声真冷。
不对劲,他迅速地站起身,才意识那股寒意来自于自己的脚下。
低头一看,地面上竟然浮出了一张女人的脸,而她的双手已经摸上了自己的脚踝。
那痛苦扭曲的脸上,空洞无物的双眼,正将自己吸纳到另一段意识当中。
布莱斯被混沌混乱的意识冲撞,几近昏聩。
迷乱的意识里自己正置身与一间被迷雾笼罩的房间中,那不断传递到头颅中的剧烈痛楚让他低下了头,他瞧见了自己被刨开的腹部,无数的血液从那道巨大的伤口中流淌出来。它们全都落到了一双稚嫩的小手上,而小手的主人正展露这天真无邪的笑容啜饮血液。
在身边不远的地方同样躺着三具年轻的尸体,被抽干了所有血液,倒在地上像三只无用的容器。还有一个吓到瑟瑟发抖地男人,他蜷缩在角落甚至没有胆量去见证自己家人的结局。
这是一段记忆,来自怨灵,它带来不甘和痛苦,还有对生命的诅咒要将布莱斯的意识撕裂。为了活命,他必须要脱离这种控制。
然而单纯的挣扎只是徒劳,在幻境中布莱斯不断尝试挪动自己的手去触碰自己的腰部。借以希望能够带动现实中的身体同步的行动。
在意识中如同受到了无数次地挤压和分裂,布莱斯依然不曾放弃尝试。他的身体终于听从了指挥,未带上手套的右掌碰到了黑光短剑的剑柄。
暗光为手掌带来痛苦的同时,也让布莱斯得以暂时摆脱怨灵的幻境。
他抽出暗光划过女性怨灵的手臂,将她击打到溃散。
没有时间去顾忌灾物的后遗症,布莱斯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慢慢地移动到门边。冷汗淌满了全身,他的四肢肌肉紧绷,确保周围一旦有动静,自己能够立马做出反应。
布莱斯已经知道了答案,在怨灵灌输的视野中。布莱斯见到自己被人拖到了一件暗室里,而这间暗室就在旁边的鸡棚中。
确定怨灵暂时没有再出现后。布莱斯快速里开了这里。他来到鸡棚,无视里边肮脏,将覆盖在地板的干草挪开。
果然那里显露出了一个带把手的暗门。
拉开暗门,布莱斯快速地钻了进去。
这里边没有丝毫的光线,但在他的视觉下,纵使是黑暗也无所遁形。
这里应该是农庄用来避难的场所,许多郊外的农户庄园都会建这样的地窖,用来隐藏一些财物或者保障一家人的安全。
踩着嘎吱作响的楼梯走到最下面。里面缺乏空气的流动,修建地窖的人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空气如预想中的沉闷和浑浊,只是作为安放了四具尸体的地方,令人意外的没有腐败和恶臭。
四具干尸中有一具女性的尸体,她的面目呈现其临死前所受的折磨而狰狞扭曲,形容与刚才所见的怨灵一般无二。另外三具都是都是男性,年龄看起来有差别,最小的一个可能才十一二岁的样子。
外表上看起来四具干尸都没有太大的腐败,这或许是因为它们提前被人‘榨干’了。致死的伤口俱是腹部一处巨大的裂口,不过已经被人用干草和泥巴给糊上了。
这或许就是杰克所说的堵住了缺口吧。可惜那个傻子他不明白,这些人早就流干了血液。
布莱斯猜想或许被命令去处理这些尸体,却没人猜到他会把尸体都藏在这间地窖里。
他还特意为每具干尸都准备了一张椅子,让他们得以围坐在木桌周围。就像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待在一起享用晚餐,而一旁还特意空余了两张木椅,也不知是何用意。
也许这对杰克来讲,有着特殊的意义吧。
如果布莱斯没有猜错的话,那三具男尸应该就是农庄三位少爷的,而这具女尸...
咚咚咚...
头顶的木板上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布莱斯阁下,感谢您找到这些尸体。看来他们正是农庄里怨灵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