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这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花苞?
布莱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定眼看去。
哪里是含苞待放的花苞,分明是由血肉皮脂层层重叠,相互交叉糅杂,最后被强行包裹成了一团,是名副其实的一坨肉瘤。
它就像被人刻意雕琢过一般,不仅皮肤与皮肤,肉片与肉片交替重合,而且每一片的大小都是经过了计算,显得规整有序。那尸体周身满地残余的碎肉和毛发,就是各种‘材料’被精心裁剪后的残余。
眼下那被勉强粘作一团的肉瘤,其外层组织还在缓慢地向下滑落,一道道暗红色的血液在肉瘤下方会做一团,缓缓地滴落下去。
而以布莱斯的听力,他甚至能听到其内部还在发出淅沥沥的黏液滑动声。
这可以说令他浑身立刻起了鸡皮疙瘩。难怪,那些士兵会受不了这种刺激,别说他们了就连布莱斯自己感觉到自己胃里翻腾的难受。
现在再看那两具尸体的肩上裸露出来的白骨,布莱斯立刻就明白这里消失的血肉的去向。
而阿斯塔尔大师更是一脸的凝重,摆摆手先让几人退到后面去。而他小心翼翼地避过路上水坑,靠近这两具怪异造型的尸体。右手伸到袖摆中拿出了一支铁夹,看起来有点像布莱斯前世见过的镊子。大师就拿着它,将肉瘤表皮一层层的拨开。
直到暴露出它胀满血管,青筋的内膜。
眼见这里已经无从下手,阿斯塔尔大师便直接用镊子挑破了那层膜。
瞬间,这颗肉瘤就好像被刺破的气囊一样,伴随着一股恶臭,大量的脓汁从里边冒了出来。脓汁越流越多,大有喷洒出来的趋势。
大师赶紧向后退了两步,以免它们喷洒的是沾染到了自己身上。
很快,随着脓液流尽,肉瘤也迅速干瘪了下来,就像一根烂布口袋一样挂在胫骨上。
布莱斯人虽然站位置的离得较远,不过在被乌鸦眼加持过后的出色视力让他反而成为在场第一个看清楚肉瘤内变化的人。
“老师,里面有个奇怪的东西!”
经过布莱斯的提醒,大师这才注意到那些碎肉块里有个不太明显的凸起。
小心地使用镊子的尖端将覆盖在上的肉皮划开,阿斯塔尔大师从里面挑出了一颗黒黒的石子大小的东西。
又从另一只袖摆中拿出一直小瓶,将这枚石子给装了进去。
大师曾经给布莱斯看过他的大衣,那两只宽大的袖摆中被缝合上了许多大小不一的口袋,被用来装上各式各样的小工具,以方便自己的随时取用。
将瓶子小心地收好,大师接着蹲在两具尸体身旁上下详细检查了一番,又在四周反复的查看,竟然意外的发现了一只钱袋,用镊子将它挑起,粗略地看了几眼便将它朝着布莱斯扔了过去。
“接好!”
布莱斯赶紧用手接住它,拿到手后才发现它有一点奇怪的地方。钱袋并不重,据布莱斯估量,里面大概也只有3、4个铜板而已。可出现在满是血污的尸体附近的它除了掉落后被弄脏了一点污渍外,竟然未有沾染到多少血迹。
阿斯塔尔大师在确认再没有更多的发现后,便起身走回到格雷森他们这边。
而布莱斯正拿着钱袋琢磨着,他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会这样。这个钱袋想必不是死者的,是从别的人身上掉下来的,不是凶手就是别人的。
而现在究竟有没有凶手,或者说凶手究竟是不是人也说不清楚。
“想到了什么?”
见布莱斯的表情,大师便知道他有所收获,越是开口问道。
布莱斯他认真地对自己的老师点点头,然后他将钱袋递到格雷森面前问道:
“能找到它的主人吗?”
格雷森拿起钱袋,也是仔细地查看了一下,也是摇摇头:
“它太普通了,不过或许有一个人能够告诉我们答案。”说到这里,他忽然转过头去,对着汉克喊道:
“汉克!”
“在!”
被叫到名字的汉克就像被打了鸡血,直挺起胸口,用力地将这个词给喊了出来。
“去看看那个家伙醒没有!”
“是!”
说完,汉克便转身跑了出去。
回过头,格雷森向疑惑的师徒二人解释道:
“当时现场还有一人,不过他似乎是昨夜喝大了的醉鬼,在这里躺了一宿,直到我们发现他还是不醒人事。”
格雷森的说辞则是更让人疑惑,阿斯塔尔大师捋了捋自己的白须陷入了思索,口中仿佛自言自语地问道:
“既然还有人在现场,那怎么解释他为什么没有被杀掉呢?”
“这..这..”
格雷森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当然,大师也并非是在问他。
“让我们还是去见见这个幸运的家伙吧。”
阿斯塔尔大师让格雷森当着自己二人去见这位幸存者。
格雷森所说的那个醉鬼被他们安置在巷子的另外一头,这里相较其它地方要干燥一些,还堆砌这不少破损严重的陶罐,木箱什么的。
他们到的时候,汉克正在努力地想要叫醒这个家伙。
啪!啪!
汉克提着他的衣领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地扇下去,但醉鬼始终毫无动静,睡的死死。这让布莱斯不禁拿他跟自己家的巴顿做了比较,发现两人的确是差不多。
经过一番努力后无果,汉克只好将他放下,用无奈的眼光看了自己的长官。
这时,阿斯塔尔大师又从他的百宝袖中反复摸索后掏出了一小块黑色的东西,有一点像他平日所用的熏香,不过却没有那种烤制后的细纹,更像是一只黑色的蜡块。
大师将它递给了布莱斯,让他给醉鬼吻一吻。
布莱斯照做,将这枚黑色的蜡块放到醉鬼糟红的鼻头下方,让他嗅了嗅。
阿嚏!
醉鬼被熏出了一个巨大的喷嚏,接着他捂住自己的鼻子又是接连打出了几个喷嚏后,终于是醒了过来。
刚醒过来的醉鬼见身边围拢这么多,他情急地大喊道:
“别抢,我..我真没钱。”
哪知,汉克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提醒着他:
“嘿!看清楚我们穿的是什么衣服。”
被扇了一巴掌后,醉鬼的眼神这才开始缓缓地聚焦,终于看清围在自己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唉!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我被人给绑了。”见都是些城里的士兵,醉鬼大舒了口气。但转眼间他又紧张了起来。
“我..我不会弄坏什么东西吧,我..我可赔不起。”
一说到赔钱,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然后大叫了一声跳起来,冲着周围的人喊道:
“我的钱呢?完了..完了..我的钱去哪儿了。”
格雷森提着一只钱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认识它吗?”
醉鬼惊喜地回答:
“对!就是它,给我。额..不,谢谢大人。”
说着便要伸手去拿,哪知道格雷森一下又将钱袋给收了回去,同时拍掉了醉鬼的手。
“你的?”
“是的,是的。请您还给我。”
警备团的士兵平时管理这克罗姆城中大大小小的治安事件,平常人家见了他们都得礼让三分,更比说这位一看起来就是头头的人物。
醉鬼当然也明白这一点,被拍落了手臂,纵使心中有火也不敢动手去抢。
“知道我找你是什么事吗?”
格雷森将钱袋拿在手中,就跟平时提审犯人那样询问这醉鬼.
“啊,不知道!”
“你杀人了。”
“啊..啊?!”
醉鬼的眼神原本一直未离开自己的钱袋,直到听到这么一句话,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可能!不..这不可能。你们这是冤枉我!”
他奋力想要地为自己辩驳,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无从辩起。
“这只钱袋就在两具尸体旁边,你也说它是你的,那这不就证明你杀他们吗?”
“不..不,那不是我的钱袋,我..我认错了。”醉鬼宁愿不要自己的钱,也不愿意背上这口黑锅。
“可是,最关键的是你就躺在那两具尸体的旁边,你说不是你杀的还能有谁?”格雷森说的其实都是在强词夺理,可是醉鬼现在脑袋尚未恢复清醒,况且以他受到的教育哪里会懂得,将证据这一条,他只知道只要警备团的人说你有罪,那你一定跑不了干系。
“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喝点酒,然后找了个地方睡了一觉。相信我,这都是真的。”
可是格雷森却不为所动,他慢悠悠地朝汉克吩咐道:
“来人,去把他绑了吧,扔到牢里。今天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慢慢去审问他。”
汉克佯装着从背后掏出一把绳索,就要朝醉鬼那边走去。吓得他连连大叫:
“不.不。我想起来了,别抓我。我想起来了,有一件事,对!很奇怪。他....”
可是很快他的声音又小了下去,似乎也不是那么肯定。
格雷森正要让汉克再吓吓他,醉鬼又开始继续说了下去:
“但我也分辨不清那是不是一场梦,我只记得当时身边似乎发生了什么响动,把我也给弄醒了,然后就看见了一个人。那人有些奇怪,不过我也说不好那里奇怪,只不过他的身边有一朵花,很大很大的花,不过它还没到开放的时候。而更奇怪的是他不知道究竟是在笑还是在哭,一直发出一种怪怪的声音。当人转过头的时候,脸上似乎带着面具,嗯..白色的。他好像看过我一眼。”
说到这儿,醉鬼就停下来了,他努力地思索着,所有人都在安静地等待他能给出答案。
“对了,那张面具好像没有脸谱,对!没有脸谱。我就只记得这些了。”
格雷森与阿斯塔尔大师又接连给出了几个问题,不过收获甚微。
等到他们确认醉鬼的确没有问题后,问清了他的身份便将钱袋还给拉他,打发他走。
...
“学士大人,您现在有没有什么想法?”
这种怪事生平罕见,忙活了一圈,格雷森也没有弄清楚这件事的头绪。他只好求助于阿斯塔尔大师,希望能凭他的智慧能够给出一些线索。
但对那怪异的一幕,阿斯塔尔大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想了一想,便只能回答他:
“现在我还没有头绪,不过既然有了发现,那我们就需要将它弄个明白。”
大师说的发现指的是从尸体内发现的石子。
在两人打算先回城堡前,阿斯塔尔大师特意地向格雷森嘱咐了一句:
“将那两具尸体烧掉,不要动他们。就在原地烧掉,让你的人去盯着,直到确定烧成了灰才能离开。”
...
待布莱斯和阿斯塔尔大师回到了城堡,在书房中。
他谨慎地从身上拿出那只装有黑色石子的小瓶,用镊子将它取了出来,放在蜡烛的火苗上小心翼翼地用火苗炙烤着它的外壳。
渐渐地,在高温下。这枚黑色的石子露出了一点细腻的纹路,看着这些,阿斯塔尔大师若有所思:
“我怀疑这或许是一枚种子。”
在一旁看着老师的布莱斯有些惊讶,竟然说它是一枚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