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八章:冷清的团圆(回忆篇)(1 / 1)来比比比巴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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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送来新年祝福的,宋易合乐呵呵的接过电话,匪里匪气道:

“喂,大哥新年好!”

严硕听他到他的声音就不自觉笑了出来,“新年好!一个人在家过年的滋味怎么样?”

“我可不是一个人!”宋易合得意洋洋地看旁边的韩叙,勾嘴角笑道:“我和叙姐在一块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难以置信地笑,“怎么?大过年的你前辈都还不肯放过你,竟然还拉你排练?”

宋易合努努嘴,接着他的话说道:“是啊,还要假扮情侣,累都累死了。”

韩叙无语的看着宋易合表情和语气截然不同的画面。拾起自己的手机,界面上有两通未接来电...

“你到家了吗?”宋易合换了一侧听电话,用手指桌上的牛奶,韩叙向前倾下身子拿过牛奶递给他。

“到了。”严硕向后仰,竹椅发出嘎吱声,“本来害怕你无聊,专门打个电话来慰问你,看来老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茶几上的烟蒂泡在烟灰缸里,窗外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声音很大,短暂的截断了两人的通话。

“喂?”炮声结束,严硕重新将听筒放在耳边,起身关上窗。

宋易合道:“你不会就是来炫耀你家的烟花炮竹吧?”

“放屁!”严硕笑骂道,宋易合的思想总是奇奇怪怪地,严硕仰着头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外面阳光普照,里面却一阵寒凉,“行了,我也没什么事,那就祝你新年快乐。”

电话挂断后,严硕陷进沙发里,目光落在右侧墙壁上的一张相片上,明明是一家三口的合照,却是以黑白的样式匡入,像是临时装订似的,却是很随便地挂在客厅的里,他的眸子暗淡下来,长舒一气拾起桌上的烟,重新点燃了一根。

只有烟卷的燃烧后的红光才属于今天的主题。

——

窗上褪掉的血红色福字被重新贴上,是一双苍老年迈的手,透过玻璃窗看进去则是一副朴实的中年妇女的模样。

鸡的叫声划破了宁静的午后,橘黄色的村庄小道上还有浅浅地河池水汽味儿。

“爸,这几天排练演出,我就不回来过年了。”

电视机上春晚的祝福声送入家家户户,却也有的餐桌上只摆了几道素菜,还有冒着泡沫的啤酒,昏暗的吊灯上缠着几缕银丝,似在旧的上面又结了层新的。

“又不回来?”妇人双手交叠,操着一口浓郁的乡音问道,面上焦急,眼里满是期待。

他放下手中的小灵通,稀薄下垂的眉毛被拧成麻花,他满脸通红,口里满是酒气,嗔怒道,“也不知道都在忙什么,我们花那么多钱,是为了让他不回来吗?!”

男人稀疏的头发花白,黝黑透红的脸上布满长年劳作而烙下的皱纹,宛如鸿沟般,又被只粗糙的手给抹平。

老妇悄悄上前来,坐下,压着他的酒杯劝道:“别喝了,孩子忙我们应该理解他。”

“一天到晚演的什么戏都不知道!”严父倏地摔掉筷子,的声音盖过电视机的声响,严母愣了愣,红着眼默默地去捡起,她的个子本就小,脊背又因长期劳作而伛偻地不行。

春晚的喜庆此时与这个家庭格格不入,院内挂的大红灯笼微微晃动,盼望着新年到来。

严硕踏入小院,看见父亲披着见绿色的大衣坐在藤椅上,里面穿着老旧的灰色毛衣,藏蓝色的裤子被高高挽起,露出一层黑红的干裂的皮肤,他手里拾着一把小米在喂食小鸡,机械般地投喂,全然没有注意到严硕轻轻唤了一声。

小鸡吃饱了,就跑开了,严父捏着小米在手心里,抽出另一只手摩挲着,良久才肯抬起头,严硕提着大包小裹,头发剃的干净利索,穿的倒是厚实,挑不出一丝毛病。

严父怔怔地看了他好久,盼了这么久的儿子现在就站在面前,他竟这么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爸,我回来了。”

严硕又重复一遍,手里的东西勒在手心里他却丝毫不觉疼痛,笑起来时露出一副洁白整齐的牙口。他提着东西向父亲走去,用另一只手拉开,有酒也有保健品之类的东西。严父只瞟了一眼便不再看,一把小米随手丢在鸡棚里,便自顾自进屋去了。

严母闻声而来,手忙脚乱地将手里的水渍擦在围裙上,用一口浑厚的乡音唤着他的小名,她像个孩子般扑入严硕的怀里,两手无处安放,怕脏了他一身的好衣裳,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两滴浑浊的泪顺着沟壑般的皱纹划下,她看着他好像怎么也看不够,吱吱呜呜的说了一堆话,语速快的有些听不清。

“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和你爸都快想死你了咯,你说说你都多少天不回来,电话也打给我们几次,我们都差点找你去了。”

严母只及严硕的胸膛,粗长的辫子被盘在后脑勺用一个浅黄色夹子夹着,额前的几缕细长碎发又干又糙,被固定在半空中。

许是刚从厨房里出来,身上还有一股油烟味,袖套被柴烟弄得脏旧,不难看得出它原本的很幼稚的花色。

“妈,我给你带了补品,您看看?”

严硕拾起地上的带子,摊开里面的瓶罐,宋母也只看了几眼便收好东西拉着他往屋里走,地上的积雪出大大小小的脚印,被漫天飘雪渐渐覆盖,严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播的是春晚的重播,他对儿子却是视而不见。

“老严!”严母小声提醒,挽着儿子干站在一旁,嗔怪道:“儿子回来了你怎么也不应一声?”

严硕干笑一下,抽出严母的手小声提醒道:“妈,有股焦味。”

严母这才慌了神,忙乐儿子回来的喜事,一下子冲昏了头,竟忘了锅里还煮着米饭,这回全得变锅巴,她匆匆的跑去,屋里头霎时间充斥凝滞的气息。

严父轻咳了一声,示意他坐下,又默不作声的将桌上的香蕉橘子往他跟前推去,哑声道:“吃点。”

香蕉的背面有些发黑,严硕想也不想直接剥开,食之无味,咀嚼着看着父亲,笑眯眯地。

严父微微提上嘴角,干涸的嘴唇里一字一句的用普通话说道:“儿子,能不能不要演戏了?”

严硕睁大眼,放慢了咀嚼的速度,用力将香蕉咽下去,略带严肃道:“爸,您又来了,我不是说了吗,演戏是我的梦想。”

父亲的目光便了,没有从前的熠熠星光,多了一层无奈心酸。

“你又不是主角,你干嘛还要呆在那儿?”严父道。

对面的人愣了神,嘴唇半张,半晌,降下气来强颜笑道:“一年不行,那就两年,再不行三年五年,我迟早都会演出头的。”

严硕心里也没个底,剧团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新演员三年不上台,他心里一团乱麻,五根手指不安的来回转动着。

“那你也三五年都不回来吗!”严父蹭地站直了身子,破口大骂道。

严硕慌了神,不解父亲的突然,“爸?我要演戏!”

这句话就像一个导火索,只见点燃了宋父压抑的怒气,“那你就别回来了!滚去演你的戏!”他用力推着严硕往外走,脚上被他带来的袋子绊了一跤,

“滚!带着你的东西滚!”他索性直接连人带物都给推出去。

严母端着盘子过来,远远地就看到严父推搡的将一袋酒给扔在雪地里,一股刺鼻的酒味灌满了整个院子,严父抄起门旁的扫帚狠狠地打在严硕的身上,吓得严母手中的盘子摔在地上,用身子护着儿子,哭叫道:

“你干什么!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这是要干嘛!”

“让他滚!”严父恶狠狠地盯着严硕,“不是喜欢演戏吗,那就别回来了!”

严父抡起扫帚,在雪里划了一道口子,还有不属于雪落下血口子。严母仰着头看他,一道血口子从严硕的右脸颊划开,她惊恐地泪水止不住的流下,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严父也怔了怔,但很快又皱紧了眉。

严母从严硕的身前出来,颤颤巍巍的样子像极了冬日里最后一片凋零的叶子,她的声音发抖,却极力克制自己的声音,

“你这是要逼死他吗...我们就这一个儿子...我虽然是个农民什么都不懂,那我也晓得该让孩子去做喜欢的事情!”

她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干燥的头发上粘着几粒雪花,她用力抹了把鼻子,又道:“再怎么说他人回来了,回来了就好,你不要再逼他了....”

严硕默不作声地看着一地的碎酒瓶,他望向父亲苍老的面容,垂放在身侧的手被紧紧捏成拳头,“我会向你们证明的!”

他拾起地上的包,头也不回的冲出家门。他听不见母亲追逐出来的呼唤,也看不见父亲刹那间的不忍,与自己置气般不停地向前奔跑,脸上的血痕不断地溢出血液,他的胸口上如被一块冰块压着,闷凉的供不上氧气,身体也不知冷暖,任由大风大雪侵略他的身体。

在白茫茫的一片天地,独他一人逆行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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