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面用19块钱买了玩具,20块钱买出去,已经赚了一块了。”鹤雷闭闭眼,无奈地道。
啊!严灵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三人,喃喃地道:“这题,这题也太坑了吧。”
“有时候,在与人做生意时更是处处陷阱,看似简单,实则不然。稍不留神,便会被人坑了去。”鹤鸣喝了口茶,淡淡地道,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鹤雷,但愿他能懂得这份道理。
鹤雷长叹了一口气,满脸不甘地对常直道:“你赢了。”
常直微微一笑,依然轻柔地道:“雷哥哥的为人有目共睹,甚是磊落,常直深感佩服。”
鹤雷咬着牙道:“你也不需要在这溜须了。我严鹤雷虽然没有惊世才华,可还是一诺千金的。日后若有差遣,一定受命。”
严灵扑哧一声笑了,恼得鹤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我还没有看过雷哥哥孔夫子搬家的模样呢。这下好了,终于有人治得了他了。”这句话一出,鹤雷又想上去敲她脑袋,她赶紧跑到常直身后,直冲着他做鬼脸。
常直笑了,温声道:“雷哥哥言重了。常直只希望雷哥哥能答应我一件事,便行了。”
什么事?
鹤雷和严灵停止了打闹,一切看向她。鹤鸣则一直默不作声,在旁笑着。
“我幼年时曾跟随父亲东南西北地走,见识了不少风土人情。而三夫人亦是如此。因此,我们两个也算颇为投缘了。近日来,她常为雷哥哥的学业感到焦心,因此,如若雷哥哥能答应在这一年内考取秀才的话,相信三夫人会非常高兴的。我自然亦会为她高兴。”
此话一出,那两人愣住了。鹤雷脸上精彩万分,内里五味杂陈,对上那一双真诚含笑的眼睛,不觉脑海一热,当下便立下誓言:“行,我这一年洗心革面,必定全力以赴,考取秀才。”
另三人都笑了,严灵更是拍掌欢呼,雀跃不已。
四人又吃了会点心,闲话了一阵。鹤雷本就是个坐言起行的人,想想自己答应的事,浑身便像被蚂蚁咬了般,再也坐不住了,便说要回书房完成纪先生交代下来的功课,借言退下了。
鹤鸣和常直自然乐见其成。严灵又拉着小丫鬟去菊花间扑蝴蝶,逗金鱼玩去了。于是,亭子里便只剩下鹤鸣和常直两人。
常直假装看了看那边的严灵,笑道:“这小丫头玩得可欢了。”
鹤鸣笑着道:“你也是个小丫头而已。”
常直的脸红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使面对老太君和那帮太夫人,她都未曾如此紧张。而每次见到他,总感觉到心里燃了一堆火般,想逃,却又逃不了,只得一扭身,看着前方,装作听不见他的话。
“想必你以前在常府时,亦常常如此顽吧?”鹤鸣再度开口道。
这一下子便勾起了常直那似乎有点遥远的记忆,但却仅仅是两年前的事罢了。那时,父亲亦是如此,坐在远处,看着自己扑蝴蝶,捉虫子,逗金鱼的。每当累了,便跑过来扑到他怀里,像只扭扭糖般缠着他,要他讲那驰骋疆场的故事。
那时,父亲总是笑呵呵的,一遍又一遍地讲着自己怎么听也听不厌的铁马金戈。
可惜,都过去了,再也回不来了。而她,却成为了那个坐在这里,看着别人欢笑戏顽的人。
她一转头,笑道:“是的,不过,这不是常府。”带有一股赌气的味道。
他不觉一愣,原想叫她亦如严灵般去顽一下,可没想到,却引起了她的伤感之处。是啊,这不是常府,而是严府,即使他让她去顽,她能去吗?即使去了,她又如何真的能如此无忧无虑地顽呢?
左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一阵愧疚涌了上来,他满脸歉意地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提起常将军的。”
她低下了头,轻声道:“无妨,”又抬起头笑了,只是那一抹笑容藏着些许的疏离。这让他的心一阵疼痛,将轮椅推上前几步,伸了伸手,似乎想干点什么。却又一下缩了回来,道:“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以前常常听爷爷说,常将军是他的嫡系子弟,是所有的门将中最优秀的一个。爷爷对他颇为欣赏,还经常把他打的胜仗拿出来跟我们说,要我们研究他的战术战略。那时,我便想,那是何等风流人物啊。”
一说到父亲,常直的脸上便显出万分的自豪来,她本就不是一个易伤春悲秋之人,刚才那股伤感之气已然消逝,遂笑道:“父亲的确让我自豪。”那股骄傲之气油然而生。
鹤鸣知道她已恢复如常,便笑道:“是,而且常将军生的女儿可也不比男儿差呢。听说当年在北方时,曾有一次被蛮人掳了去,半路时常将军截到那些蛮人,却发现他的女儿如公主般好吃好喝地被那些蛮人供奉着呢。”
她不觉一阵窘然。她自然还记得那一件轰动整个北方军队的事。不是因为什么大战,而是因为她。那年大雪,北方蛮人无粮可过冬,她父亲又死守严防,让他们无法进行劫掠。无奈之下,铤而走险,设法捊走了她。
她小小年纪,竟然可以做到临危不乱,捉住他们的弱点,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和娇俏可人的形象,竟然让那些蛮人产生了怜惜之心和疼爱之情。最后毫发无伤并成功得救。
当她被救回常府时,亦曾问过父亲,为何不能与那些蛮人和平公处?其实他们也并不是坏人,相反,他们很善良,只是为了那生计,很多事不得已而为之。
父亲长长叹了口气,道:“这是国之大事,岂是我等可以轻议的?奉命行事罢了。只是,无论和平年代,还是战争年代,受尽困苦的永远是这些食不果腹的底层民众。”父亲脸上的那一份惆怅让她至今难忘。
她没料到,此事竟然被鹤鸣知道了。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他当年亦是少年英雄,又怎会没有关注各军队里的事呢?只是,现在此情此景让他调侃,不知为何,却让她有点气恼了,遂道:“我可不比严家二郎,束发之龄便能提刀上马,纵横沙场。小女子只能躲在闺房中绣绣花,画些画。”
他听到‘纵横沙场’四字,再看看自己的双腿,不觉眼神一暗。她亦意识到了自己的妄言,脸上一阵愧然,刚想说几句缓冲一下,便听到他笑着说:“你这小丫头,还会躲在闺房中绣花、画画、弹琴?只怕早就跑到外面爬树,下河捉鱼,到郊外骑马了吧?”
她咬着牙哼了声,道:“你又看见了?”语气中充满了嗔怪之意,却也不敢再胡言乱语。
他仍是笑,低低地说了声:“我只恨自己未亲眼看见。我只希望有一天能亲自看到你再次打马球,纵马驰骋的飞扬模样。”未等她听清楚,又一转话题,道:“刚才真是谢谢你了。鹤雷他本性不坏,只是之前太过沉迷于钱财。一旦清醒过来,想必日后大有作为。”
见他不再调笑,她有点失落,但稍纵即逝,遂道:“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三夫人本来性情爽直,所以才教出了这两个品性皆良的孩子。”言下之意,严府的其他两个子弟恐怕就......
他自然是听懂了,皱了皱眉头,那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不停地轻敲着。
她看了看他,欲言又语的。他眉头一挑,道:“如若常小娘子有好的建议,不妨直说。”他一拱手,状甚真诚。
她抿嘴一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建议。左不过是些拙见罢了。毕竟身为严府的当家人,我亦不想严府的子弟与叶府般,尽出些纨绔子弟,白白将名声给毁了。”
她顿了一下,又道:“以前常听父亲说,打蛇要打七寸,既要好好管管他们,那么就必须找出他们的弱点并攻击它。这严鹤印本是个轻浮的性子,再怎么管教也沉稳不了,日后只盼着他不要惹出什么大的麻烦给严府就好了。他因为是姨娘生的,只是庶子,手上既无家产亦无继承的希望,如若他能洗心革面,和雷哥哥般在学业上日进有功,日后考取个举人之类的,帮他在官府谋个职位,作为营生,也未尝不可。但照现在他的这性子看来,恐怕难了。如此一来,就只能以强硬的手段对待他了。严二郎大可开诚布公地跟他谈谈现在他的处境,跟他约法三章,如有违反,便将他赶出严府,在族谱中革除名字,这绝不能心软。否则终有一天会害了严府。而又要让他知道,一旦他被赶出严府,将一无是处。另外,派给他的小厮亦要是你的人,以作监督之意。当然,如若这两年他的行为有所收敛,亦可对他作出一些奖励,给他一些甜头,比如说给他一些铺子和庄子。这样一来,他便知道了,自己的行为关乎着自己的未来,一旦犯错,严大老爷已不在了,严府是你说了算,梅姨娘又插不上嘴,自然不敢太过造次了。等到该议亲了,再给他找一门压得住他的夫人,到时能安份些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