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被他遣出去了,便带着张保他们去了落梅院。
胡亦安晌午也没作着另点单子,就简单吃了点点心,打着午睡的幌子打坐了一个时辰继续修补筋脉损伤。实在怕时间太长引得身边人注目,才由着灵言灵巧伺候着起了身。
和顺办事能力不错,从花园管事处要来了五个装满腐叶土的盆子。不大不小,没有修饰,就是简单的瓷盆子。
和顺还打听了不少养花小技巧,“格格,花园的仆妇都说大多花种不适合现在这季节播种。若是主子想养花,她们可以插杆移植好给您送过来,只需要平时浇浇水锄锄草就成了。”
胡亦安吭声细想下自己带的种子,开花的时期,确实没有适合现在播种的。自己用灵力催发倒也成,可违犯自然规律的事做多了难免让人怀疑。
可盆子拿回来了,再送回去脸上总归不好看。
让灵俐开库房把带过来的种子拿出来,不大的一包用棉布袋装着。布袋打开里面各色花种用更小的布袋分开装着,每包上面都贴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花的名字,适合播种的季节,适合土壤等,分类清晰种植细节详尽。
挑出一个小袋子,里面是蜀葵的种子。六至八月份开的正盛,适合八九月播种,貌似耐寒冷,现今种上活过来也说的过去。
拿出五粒,让灵俐把剩下的种子都拿回去放好。也不用人帮忙,把种子拿在手里输送灵力滋养它的生命力,再用小花铲挖个小坑松松埋层土填好。
五个盆子依次种好,又让和顺端些水浇上,吩咐放在后院荫凉处,清早拿到前院晒晒太阳再搬回去。
众人看格格轻轻松松把花种扔进盆里就算了,心里想着如此简单怕种不出来吧?可他们也不懂,只得照吩咐行事。
胡亦安还是有信心的,种子有强盛的生命力,只要土好温度适合,她平时再隔三差五输些灵力给它们,没理由不发芽成长。
面对众人的纠结只当没看到。
只是这些还是少了些,可也不能盲目移植花草过来。在她的脑海中倒有利用花草建聚灵阵的法子,她得再仔细规划规划。如若把聚灵阵建好,除了利于运用木灵根,更能聚天地灵气助她修炼。
处理好这几盆花和顺请示要去提晚膳。这转眼的工夫又到了吃晚膳的时间点了。
胡亦安想着人生如此真是堕落啊。经历过前世的繁忙,时时暴露在聚光灯下的风光,任由人评头论足喜爱辱骂后慢慢的波澜不惊,最后搞得生活没了乐趣。这样睡到自然醒,一天五顿饭的生活她还是满意的。
让和顺去膳房取了些清淡爽口的饭菜回来,美美吃了一顿,又歇了一会儿。
想着头发都三天没洗了,即使嫌麻烦也坚持不住了。让灵言灵巧伺候着洗了头发,擦了半干就让两个住了手。
闲来无事,披头散发的去了书房继续画她的服饰图。毕竟不是自个从小练就的,要想达到原主的水平,只得慢慢画。
胤禛进落梅院没看到胡亦安出来迎接,问过才知道人在书房呢,奴才没听吩咐不敢进去打搅。
胤禛也不让人跟着进了堂屋,闻到她一贯喜欢的味道,转身进书房。
这女子今儿穿了一身绫纱褙子褶裙的汉装,乌丝光滑如缎披在身后,身前垂了些遮住原本巴掌大的小脸,愈加显得精致小巧。
他进来她也没发现,正专注手中的笔画着东西。
胤禛也没想惊吓她,慢慢走了过去,看到桌案上放着几张女子画像,拿在手中观看。
才发现并不是女子画像,只有衣裳的图像,立体如穿在人身上。前身后背分开两张图,每个细节在旁白处都有详解。就算他一门外之人都能看的明白,拿给针线房无需赘述便能做得出来。
衣裳是在现今满族女子的穿着上加以改动,更繁琐,更精致,偏又恰到好处,更能体现出女子的柔美和风情。
他看一眼桌上晾着的七八张纸,便是七八个样式,不难看出这个小格格对穿着装扮的追求不遗余力到精益求精。
胡亦安其实在四爷进院子时便已知道,只是不想动,就装出一副不为外界所扰的模样。待画完百裥裙的最后一笔,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到四爷才一副惊诧的样子。
站在桌后给四爷请过安,开口道:“爷何时过来的,怎的不叫奴才一声?可是怠慢了爷?”
胤禛对这些小事也没放在心上,人专注手上的事时,心无傍骛也是有的。
“无妨,爷刚到,看你在作画便没扰了你。”
胡亦安闻言笑的开心,“谢爷体谅。”
胤禛淡淡的“嗯”了声,又扫了眼桌上的画像,“你对这些衣裳首饰倒是有些天分,可是觉着衣裳不够穿了做些新鲜样式?”
从四爷进了屋胡亦安就感受到了他那阴晦的心情,可他不表现出来她更没必要上赶着询问。只是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奴才才进府几天呢,不说自个带的衣裳,福晋让针线房提前做出的份例昨天也送到了。这些呢,是前天给福晋请安时,姐妹们聊起来觉着奴才的衣裳不错,我便斗胆说给姐妹们画些样式。这些是明天请安时给福晋过目的,如没有越矩的,大家就换换花样做些新衣裳。爷觉着这些样式好看吗?”
胤禛闻言拿起桌上的纸张一一看过,想像一下胡亦安穿在身上的模样,的确比直筒套在身上要好看的多。
点点头,认可的说道:“不错。”
胡亦安闻言笑道:“爷觉着好就成,反正做出来受惠的总归是还爷不是?”
“怎成了爷受惠了?”
“姐妹们漂漂亮亮的养的可不是爷的眼?”
面对小格格的打趣胤禛是真的没心情和她调侃,就道:“我记得你进府时带着把好琴,取来给爷弹奏一曲。”
胡亦安闻言盯他瞧了片刻,又扫了扫空空荡荡的书房,无奈道:“爷想听琴奴才弹奏就是,可爷是想奴才席地而坐,盘膝而奏吗?”
她本人没学过古琴,她擅长的是钢琴和箫。钢琴是小时候妈妈逼着学的,箫是大学那会突然迷上古风自学的。不过她有原主的记忆,在胡家也融汇贯通过了。就算技巧有些生疏,情感传达到位也能凑数,毕竟人生阅历比青涩的原主强多了。
胤禛扫了眼空荡的书房,扬声叫来张保,吩咐道:“你去前院取一套琴桌,再搬一张罗汉床过来。”
张保应“嗻”退了出去准备东西。
胡亦安心想缺少的东西倒是填上了,可惜不还够啊。就笑道:“加了大件书桌放在中间这个位置就不成了。”
胤禛用目光在整间书房绕了一圈,“把书桌放到靠北墙那个位置,中间这块空中来放琴桌,罗汉床靠窗边放正好。”
胡亦安听完四爷的话,笑的意味深长,叹息道:“爷既然对着我的书房大加改动,难不成只增加实用,不稍微考虑它的美观吗?”
胤禛一时不解,“怎么不美观了?”
胡亦安走到靠墙的位置,示意四爷看着她。“一个美娇娘对着白煞煞的墙好看吗?”
四爷挑了挑眉,懂了。敢情嫌弃雅致跟不上了?“你当如何?”
胡亦安毫不客气张嘴就来,“您不觉着放个美人图或四季花卉的屏风才相配吗?”
胤禛还没见过跟他要东西这么理直气壮的,有些好笑。“你倒不客气,跟爷要东西是张口就来。”
胡亦安笑眯眯说道:“这不是爷要给我添东西嘛。既然要添何不尽善尽美呢?如若爷给了我好东西,偏偏摆出来少了几分味道,那才是辜负了主子爷不是?”
胤禛哈哈笑了几声,“就为你这能说会道的小嘴爷也得成全了。”
又叫了个人进来交待,“再去库房挑件四美人的屏风过来。”
说完,又问胡亦安,“还有吗?你家爷今儿大方一回。”
胡亦安瞥了他一眼,“主子爷这两天一直挺大方的,不准你这么说自个。”
“怎么,爷连自个都不能说了?”
“你说些我反驳不了的自然能说,你说的不对我当然要说说的,是不?”胡亦安说着笑的一脸调皮。
四爷笑的开怀,真是个开心果。“还想要什么?”
胡亦安在房里转了两圈,“再加两个高架的烛台吧,书桌左右各放一个,实用又美观。其他的不用了,再多就失了书房的味道了。”
胤禛想想也是。这女子的眼光着实不错,更难得的是气度更好做事也有分寸。
既然东西要齐全了,四爷就摆摆手让人出去了。
胡亦安见四爷已有了表示,她也该有所回馈,叫来灵俐让她把那把琴取来。
不过片刻,灵俐和灵巧便抬着一个雕花的檀木盒子进来。胡亦安先前已经把书桌腾开了大半地方,让她们放在空置处,摆手让人退了出去。
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琴被包裹在雪白绫布里。胡亦安双手轻轻托起琴,胤禛见状搭把手把盒子盖上放到上面。
两个人又配合着从布套里取出琴放好。黑漆朱髹,桐木胎,琴师旷式,琴弦应是新换的,刻画错杂相间,美不胜收。
轻轻抚上一弦勾动,音质高古松透、清越而多灵韵,确实是难得的好琴。
“你可知此琴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