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深深看她一眼,这是说膳房好话呢?还是埋怨人呢?知不知道膳房也有前后院之分。她的膳食自由后院供应,他的膳食从来都是前院备的?
不过,他也清楚,不说膳房的人,就是各处的管事都是献媚的高手,定是见她受宠特意奉上的。
她为人单纯可能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见着好吃的就觉欢喜。他知道了就觉着该给她抬抬面子。虽不能为她破例,却能让膳房的人以后伶俐些,省得让小格格见着点吃的就这么没出息。
交代苏培盛,“去给后院膳房的管事赏二十两银子,就说今儿他伺候的好。”
苏培盛闻言微怔,低头应是退了出去。
胡亦安心中满意,她是想借着四爷的手敲打敲打膳房的人。不是说就此让他们收手别在自己的菜色中加料了,而是在吃喝方面最大限度的供应自己。谁过过十天半个月不吃水果的日子啊?
不过,样子还要装一装的。满脸不惑的看四爷一眼,不明白膳房怎么就得了赏了?
胤禛见胡亦安迷茫的眼神心中暗叹,到底不知人间烟火了些。也觉着满意,在他后院里单纯些正好,他也能有个安心之处。
抬手给还在疑惑的人夹了筷子菜,就见人眼睛立马明亮的灼人,笑道:“吃吧。”
苏培盛往后院膳房走了一遭,特地把主子爷的赏当着众人的面给了管事的单太监。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主子爷赏你今儿伺候的好。以后好好当差,可别辜负主子爷的另眼相待啊!”
单太监也呵呵直笑,“瞧苏公公说的,做奴才的,哪有不精心伺候的?不过,我啊还得向您再学学,一天到晚的跟在主子爷身后,那叫一个忠心耿耿啊。”就像死命扒着主人的狗,都不允许别人靠近片刻。
这两人天生看彼此不顺眼,不过分工不同也相互搅合不到一块去,才能相安无事。一见着面,两个大男人都一幅阴阳怪气的模样,看着都让人牙酸。
苏培盛也懒得理会他的嫉妒,就当他说的话是奉承,毕竟他想伺候主子爷还不能呢。
送出了银子转身就走了。
单太监见人走远了,就把围着他打转的人都撵去干活了,才一个人慢悠悠走进茶水房。
坐下喝了口水深深叹了口气。他习惯了做个老好人,谁都不得罪,别太看不过眼的能过且过呗。可胡格格得宠,打破的不止女主子们之间的平和,连他这膳房都开始群魔乱舞了。
自从食物相克的事出来后,胡格格没捅出去他感念她这次的维护,出手警告些人,后面的膳食也多照料几分。
没想到她竟能鼓动主子给他看了赏,那以后少不得捧着些。这都没什么,可吃进嘴里的东西又不都是他做的那能说得清楚,以后真出了事他也难逃其咎。
瞬间愁的头疼。
美美的吃了顿美食,四爷去绘他未完成的画,胡亦安就靠在罗汉床上的迎枕上看书,一时间满室温馨。
待四爷完成了绘画仔细端详了片刻,虽技艺算不得上乘,神韵、神态也算传神,就满意的点点头。
叫人进来把桌案收拾妥当,又让苏培盛把画像收了起来,找人装裱后再给胡亦安。
胡亦安听他一一的安排,心底也柔和了几分,这个男人也有着细腻的一面。
待人都下去了,胤禛走到罗汉床边上坐下。看了眼还沉浸书中的女人,心想什么书能让她如此沉迷,来来往往的人也没吵到她分毫。
伸手把书夺了过来,合上书页看到封面上《南华真经》几个大字。
诧异道:“这书也能让你看得入迷?”
胡亦安也没在意他的动作,闻言笑笑:“书中的每个字都是庄子先贤汇述的精要,怎能以这书那书来说它呢?”
胤禛本意不是如此,看她一眼,淡淡道:“道经佛法类的书籍你看看即可,太过深迷依你灵透的性子不是好事,真要失了你的性情可就不是你了。”
胡亦安对他的说法有些诧异。他一个笃信佛法道经的人竟会劝别人不要沉迷其中,那他后期不惜以身试法痴迷丹道为何?
不过这些都和她没有关系。
“先人言,尽信书则不如无书。一个好的读者,当了解自己所求,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把好的留给自己,提升自已。我不是个清心寡欲能看透红尘的人,华衣美食才是我毕生的追求,所以主子你的担心多余了哦!”
四爷没在意她的口气,只是觉着总能从她嘴里听到些不同的东西让他有所感悟,看她的眼神也泛起来惊喜。
“你能如此想甚好。”
把书还给她,就见她把书合了起来放到炕桌上没再翻看的意思,就和她随便聊了几句。
说着说着就想起了她给福晋送桌屏的事,心里有些泛酸。这些天他送她不少东西,没见她送他一件,他还是她的夫主呢。
就漫不经心的问了句:“听说你给福晋送了座桌屏?”
胡亦安没深想,“嗯呢”。
“你自己绣的?”
“在家时闲来无事绣的,娘亲看着不错又给我送来了。再次看到心中不舍了就带进来了。”
“送给福晋你倒是舍得。”
听到这话胡亦安感觉这人口气不对,吃醋了?忍笑道:“带进来后才发觉花样不是我能用的,今天给福晋请安时就带上了。幸得福晋不嫌弃还直接摆了出来,想想还让人挺羞臊的。”说着还真不好意思起来。
胤禛哼了声,“也没见着你给你家爷送过东西?”
胡亦安故作不解:“谁说没有啊,那幅百花图不算吗?”
胤禛见她完全不解风情心中郁结,也不好意思再纠缠这事。心里不舒服找些别的事情疏解,就扬声让人备水沐浴。
沐浴更衣后入了帐子,抱着活色生香的小格格蠢蠢欲动。可先前留下的印象不好,小格格明显紧张,动作不觉轻柔起来,轻声细语的哄骗着才让怀里的人松弛下来。
心存了怜惜人就温柔起来,强忍着动情的身体慢慢开发小格格的情欲,最后还是胡亦安忍无可忍踹了他两脚才大笑着曲径探幽,你来我往畅快淋漓一番。
到底顾及着小格格的身体,稍稍两次解了渴便强忍着停了手。满脑子里却印着小格格情到深处迷蒙含泪的双眼,就那么直直的盯着他,让他的心软成一汪清泉。
洗漱完重新躺在床上还在想,这样也不错,细水长流,每天这么一两次,到能天天和她温存一番。
心中满意了的人抱着滑腻的躯体安然入睡。
听到苏培盛叫起的声音应了声,看一眼怀里的人睡的沉静,也没吵她掀帐子下了床又重新把帐子拢好不让光亮扰了她的好眠。
这些下意识的举动他从未深想过,就如同她从未出门迎过他一样。这几天卧床在侧不给他行礼属于正常,可在昨天书房仍未行礼他也没觉着失常。胡亦安做的过于理所当然,他的感官就产生了自我蒙骗。那些潜移默化的动作慢慢就影响了习惯,下意识成了正常,只是深在其中的人不曾发现而已。
穿戴整齐的人准备离开,帐子里传来声紧张急促的“等等。”
他已经习惯了离开时人还没有醒来恭送他的事实,今天突然听这么一声有些好奇。摆手让人都全部退下,走过去掀开帐子就见人拢着被子侧躺着,神情有些不自然。
在床沿上坐下,问道:“怎么了?”
大大的杏眼骨碌碌转着就是不看他,有气无力的说了句:“床头几子上有个木盒,你拿走吧。”
胤禛闻言瞧了眼几子,上面放着个红木刻山水画的方盒子,做工精致灵巧。昨晚上沐浴后才出现在这里,还以为是小格格的东西,没想到是给他备的。
一时间人有些惊喜。
“送给爷的?什么东西?”人已把盒子拿在手里把玩,倒是没打开想听她怎么说。
“你拿回去看呗,喜欢就收着,不喜欢……”也没说出声不喜欢怎么样,扭扭捏捏的嘟囔着。
这小格格什么都好,就是爱害羞。也不逗她了,直接打开了盒子。
里面放着两个荷包。墨青色锦缎面,银线织就的荷叶层层叠叠,红丝夹带着金丝银线的锦鲤活灵活现。两边束口的穗子也是金丝银线夹带着米粒大小的翡翠珠子串起来的玉线打起的如意结。
颜色搭配的很是亮眼,倒不是俗气,反而很雅致,绣工更是漂亮。只是和他一往的内敛的风格大不相同。
胡亦安见他翻来复去的看就是没半点表示,闷声闷气的问:“喜不喜欢?”
胤禛没回她,问了句:“你绣的?”
胡亦安也没明着回话,负气道:“喜欢就挂着,不喜欢就收起来。”说完把被子往头上一盖,不再理他。
胤禛看她一眼笑笑,站起来把身上带着的荷包取下,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装进新荷包里。没想到打开荷包还有另一个惊喜,在那只锦鲤后面被褶子盖住的还有一只隐盖住的半只锦鲤。荷包上的锦鲤是成双成对的,只是另半支遮盖住了。
一时心中有种难言的意味,也没深想。把两个荷包都挂到身上,才对躲在被子里的女人问道:“你瞧瞧,这两个荷包挂在爷身上可好看?”
胡亦安闻言露出双眼,盯着他上瞧瞧下瞧瞧,圆圆的大眼眯成了半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