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曲一结束，台子下即刻就沸腾了，来的人把楚云锡堵进了后台。这里不同于剧院，不怎么有规矩的，卓智霖跟着挤了进去。

走到门口时他给七贝勒请来的伙计伙计使了个脸色，伙计点了点头，让他进去了。前方明明没有阻碍，但他觉得脚步很重，重的要抬不起了。

呵呵，真是可笑，那个天天嘴上嫌弃的人最执着不愿分离，那个说了要把你当孩子疼的人只是跟你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什么把他和楚云锡捆一起了呢？爱情吗？可是如果只有爱情，那这样的羁绊，太松了，什么都留不住。

他走进去，倚着楚云锡的梳妆台，拿起黛石就往楚云锡眉头上画。

楚云锡见惯了这被追捧的种场面，也不觉得有什么。他一只手抓着一颗东珠，另一只手举着一杯茶，悠闲极了，“这颗珠子真亮，七贝勒出手也行真是大方，可是八旗传下来的呢。”

“哦”卓智霖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声，停了很久才继续说道，“对不起，我现在不能为你做什么了。”卓智霖叼着一根烟，吐出来的烟都是苦的。苦，且令人窒息。

楚云锡头冠上的钗子刚下到一半，把自己的眼睛从镜子里的自己移到卓智霖身上，手里拿着东珠，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他，很平静。

过了很久，他才打破沉默，“你说什么？”

“我说我以后不能再陪你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画了。”卓智霖的眼睛烫的感觉要起火了，但他忍住了，他怕自己一流泪，所有的情绪就会喷涌而出。

“不会的，你说过会像疼你的孩子一样好好疼我，你不会错过我的以后的。”

楚云锡眼睛明明红了，但他的表情还是笑的，笑的就像在卓智霖在开一个玩笑，他没有看卓智霖的眼睛，因为他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就像一句话，“演戏，装着装着，别人都信了，然后自己也就信了。”多么可笑的自欺欺人，现在他很想紧紧抱着楚云锡痛哭，告诉他，“你现在的表情，我不信啊，我真的不信。”

这个人，永远都是痛苦的时候强颜欢笑，欢喜的时候痛哭淋漓他很心疼，仿佛刀绞。

但是现在，他必须狠心。

“我说我不要你了，我要离开你了，就这样。”

有些感情，到了深处，说出来都怯场。

其实他很想跟他说，我爱你，爱了很多年，从见你的第一面，我就想赖着你一辈子了。

楚云锡的脂粉打的不厚，但卓智霖却仿佛看到了千山万水，永远不敢到达的远方。他从来都觉得男人流泪是懦夫，但当自己不流泪的时候他却觉得更像呢？

从来没有什么东西真正阻挡他们，所有的决定，都是卓智霖做的。他一眼终生决定的闯进楚云锡的生活，又不知情毁了他最后一分希望。

他的小戏子，不会原谅他了吧？

楚云锡把茶杯往桌上一拍就站了起来，一颗东珠就往卓智霖头上砸了过去“你个没良心的！老子跟了你这么久，你还不要老子了”

卓智霖被砸之后就没了知觉，晕了过去。

“滴咚滴咚……”

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卓智霖从睡梦中醒来，怎么，又做了这个梦？

卓智霖无奈的叹口气，摸了摸枕头，又湿了，都是眼泪，他舔了舔，真咸。

“你是不是又开了挂钟？傻不傻呀你？”楚云锡被吵醒，带着起床气，抱怨着说道。

他好像很久没有听到楚云锡的身音一样，听他说话都觉得动听，每一个字他都听着腔圆字润，真是好听。

“是啊，哈哈，继续睡吧。”卓智霖吻了一下楚云锡的额头。

楚云锡嗯了一声，又和他的周公做梦去了。

卓智霖把楚云锡拉进怀里，紧紧的抱着他，感受着他的呼吸。这样的呼吸，让他的心变得安定起来。

我果然很害怕失去你。你不在的每一天，我都想你想得超过了时间的长度。

“我爱你。”他贴近楚云锡的耳朵，耳鬓厮磨般亲近的说。

楚云锡甜甜的笑了，那笑声像风铃流转那样动听。“怎么突然说这个呀？”

“没事，我会把你当孩子疼的。”卓智霖说的牛头不对马嘴，自言自语。

楚云锡到被子里抓住他的手，很清楚的说“我知道。”

卓智霖只觉得好温暖，好温暖，到最后，还好你在。

遇见你，我的人生变得一团糟，可是如果没有遇见你，这样的人生，我宁愿不要。

“我以后，不会让你一个人。也不会让我自己一个人了。”他俯在楚云锡轻轻耳边说。

楚云锡转过来，明亮的眼珠子在黑夜里发亮，“好啊，说到做到。”

这一说，一不小心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