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治病了。”老神医很感到气愤，“他必须走。”

黄乃旭一行依然没有离开，还在外面的走廊上，这让老神医神不守舍。

“怎么办啊？”柳娟问程少民。

“这是你的爸爸，我能做什么？”程少民恼火道。

“有了，我找记者。”柳娟拿起手机开始拨打电话。程少民看着直摇头，这不是远水解近渴吗？

过了一刻钟，房间电话响了，柳娟拿起电话道：“我是柳娟。是我让他们来的。”

立刻呼啦啦的脚步声响起。柳娟迎上前去，黄乃旭的自我保护意识真的很强，立刻与姜副院长转身走向里面的医护室，他的警卫员则拦住了几个记者，记者们二话不说，手中相机灯光闪烁，噼噼啪啪一通乱拍，柳娟指着正在消失身影的黄乃旭道：“就是他。黄乃旭领导说是来看望我爸爸的，却在干涉爸爸的急救，我爸爸现在危在旦夕！”立刻又是一阵灯光闪烁。

“你在泄露国家机密。”警卫员威严地盯住她，威胁地把手伸向腰间。柳娟愣住了。

“她爸爸都要死了，居然还存在机密。”程少民再次出现，他的话就像一把刀，割破了对方的谎言。

警卫员咬牙，牙齿摩擦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众人的耳朵，记者们面面相觑。“你们的设备一律没收，”警卫员拿出证件一晃，马上就收回去，“迅速交出来，你们妨碍了国家安全。”

记者们都惊的说不出话来，警卫员上前一个接一个没收了他们的摄像机，柳娟看的心疼，要是吴世播不走哪里会出这么大的事情！

“我不管你们的身份是什么，”程少民无奈，只好再次出头，“我去法院告你！”柳娟生怕他再出事，又一次挡在他的身前。

几个记者也不是好惹的，纷纷抗议，警卫员一声冷笑，道：“这个要由领导决定。”转身向内走去。

“出了什么事情？”吴世播回来了，莫名其妙地看着柳娟。

柳娟没理他，对几位记者朋友讲述了事情经过，说明要对他们的损失负责，请他们离开。记者一走她就对他吼叫：“你为什么擅离职守？！”

吴世播实在是不明白，说：“这里不是很安全吗？怎么出事了？”柳娟气的说不出话来。

“领导说要在这里停留四十分钟，他有警卫啊？”吴世播申辩说。

程少民脸都黑了，直通通地说：“我问你你防御的是什么人？你是在防止我和沈医生会对柳伯伯有威胁吗？”

吴世播连连摇头。程少民尖锐地瞪着他，吴世播道：“是外来人员。”

程少民眉毛拧成了疙瘩，质问道：“那为什么外来人员要你离开你就离开了？”

“是我的疏忽，”吴世播明白了自己的过错，但还是绕不过弯来，“可是他——”

吴世播刚把事情的情况了解清楚，黄乃旭就带着姜副院长走了过来。“小吴好好工作，我回去了。”他依然面带傲慢的笑容，挥挥手要走。

吴世播一看到他火就来了，压住气说：“领导，请问你为什么干涉我的领导的治疗？”

黄乃旭说话严厉：“你们的医生连资质都不具备，你们是在拿老领导的生命开玩笑吗？”

“姜副院长跟柳娟是签了协议的，这个协议我也有一份。”吴世播一字一句地说，“沈医生是有资质的，这个姜副院长心里有数。”

“是吗？”黄乃旭回头盯着姜副院长。

“我没有任何过错。”姜副院长毫不气短，“我到现在也没有看到资质，同时我也没有说他没有资质。”把手一甩，自己走了。

黄乃旭也要走，吴世播拦住道：“你严重打击了我们的医生，同时威胁了我当事人柳娟的朋友，现在沈医生的状态已经无法继续治疗，你必须给他道歉！”

“这不可能。”黄乃旭一字一字地说。

吴世播眉毛一挑，对程少民说：“你俩进去。”

吴世播这句话几乎在黄乃旭说话的同时，他的脑子不好使，但是反应超常。程少民拉着柳娟就走，柳娟不乐意，边走还回头。

房门还没关严，就听外面警卫员道：“你赢了。”柳娟和程少民只看到警卫员一动不动，猛地直直向后倒下。

吴世播上来扣住黄乃旭的手腕，拖着他向屋里走，程少民和柳娟冲出来看警卫员的情况。警卫员抽搐着，双眼急剧上翻，突然就没了气。

“他死了吗？”程少民不敢相信。

“差不多。”柳娟说话气定神闲，似乎此类事件她已经司空见惯。

地上没有血迹，程少民也没发现他的什么地方有创口，他捅一下柳娟，紧张地问：“你知道这是什么武器吗？”

“你学没学过激光？”柳娟问。

“难怪没血，居然是激光枪！这个警卫身上是不是也有？”程少民看着柳娟，柳娟点头，程少民心有余悸地道，“幸亏刚才他没对我使。”真是心惊胆战，他长长喘了口大气。

虽然知道了武器是什么，但他还有疑问：“警卫员可以轻易杀人吗？怎么你都不惊讶的？”

“杀个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柳娟一副不屑的神态，小声说，“警卫就是杀人的，以后你可别惹我。”

“啊？”程少民瞪大眼睛，“这不是成了鹰犬？”

“小声点，别一惊一乍的，”柳娟说，“我没有鄙视警卫员的意思，不过只要符合他们的职业准则，杀人是正常的。”

程少民感到很压抑，仰头看看天花板，心想这叫不叫草菅人命？

“你怎么这么傻？”柳娟咬住牙说。

程少民奇怪地看着她。“就算我傻，也不至于让你咬牙切齿。”他感到怎么就又从她眼里看到了别有用心的笑意，“你是不是又在骗我开心？”

“那你是愿意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柳娟笑了笑。

简直是废话。他说：“当然真话了。”

柳娟说话很欺负人：“真话就是即使你们救了我爸爸的命，那你今天欠我一条命，到时候咱们两不相欠。”

“你串线了，”程少民根本没顾得上她这话讲不讲理，“刚才我们说的不是这个问题。”

柳娟又在咬牙。程少民正要追问她是什么意思，吴世播拉着黄乃旭出来了，这时的黄乃旭就像一只败了的斗鸡，低着头说：“你可以让他起来了。”

程少民立刻跟了一句：“他起得来的吗？”这句话多平常，可是立刻引起动响，柳娟大声咳嗽起来，像蝴蝶一样飘进了房间，吴世播和黄乃旭都一脸迷茫地看着他，就像地上的不是死人，而是被他做了手脚。

程少民觉得这些人真奇怪！

柳娟在病房外屋笑的前仰后合，怕吵了爸爸捂住嘴巴。老神医看她笑个没完，指着她说：“你还笑啊。你应该跪下，拜拜老天，刚才这么大声你爸爸都没醒，你走运了。”

程少民进来，没介意刚才的“激光枪事件”，跟着老神医说：“你不能这么没脑子了。现在你爸爸就像一个婴儿那么柔弱，你要像保护婴儿那样保护他。”

柳娟哼一声说：“你自己都没孩子，居然要我懂得怎么保护婴儿。”

程少民说不出话来。老神医打抱不平说：“他一个男人，你不给他生他怎么有孩子？对了，以后你们要是有了男孩别忘了我，要是像他这么聪明的话跟我学中医。”

“我不嫁给他。”柳娟的语气半真半假，接着又说，“沈伯伯你别把他看的太高了，他有问题。”

这下连程少民都瞪大了眼。

柳娟认真地说：“他的胆子很小，刚才都要吓瘫了。沈伯伯你给他看看，他是不是缺少你们中医讲的阳气？”说着，不由程少民反对就把他推到老神医面前。

老神医还真的仔细去看，完了摇头说：“挺好的嘛。”心里觉得柳娟有些奇怪。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

程少民这才有机会申辩，生气说：“我都没尿裤子什么的，怎么就要瘫了？你太不讲理。”

“那怎么我说人死了你都不怀疑？说激光枪你都相信，你有没有头脑？”柳娟笑的呵呵的，“沈伯伯你不知道，他时而聪明时而弱智，上次去我们部里连男女厕所都分不清。”

“啊？”老神医被她弄糊涂了。程少民指着她，气的说不出话来。

踏上归程，程少民的心情复杂。总的来说他还是很高兴，这次兑现了对柳娟的承诺，如果不是发生在眼前，柳娟做梦都想不到因为帮了他一个忙，自己的父亲脱离了死神的怀抱。

不过这并不是他的最大收获。亲眼见证了祖国医学的精深，那古老而神秘的力量令人震撼，他终于圆了一个梦，一件从小就希望看到的事。

不过柳娟似乎并不对他感恩。他怎么就觉得她像一个调皮的孩子，自己就如同她喜爱的玩具，她对这个“玩具”没有爱护，只想得到了快乐，反而佳慧嫂子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印象，临走的时候，他看着她的眼神，一时间就觉得自己救的不是柳娟的爸爸，是她的爸爸，他知道她代表了她丈夫的感情，那是一种夫妻同心同德的情义，又是一种对养育之恩的无限感激。

藤庄车站到了，程少民感到自己就像一个归来的浪子。电话响了，是柳娟打来的。“你真是不讲情义，临走都不告诉我。”她说。

他走的时候柳娟不在。选择一个她不在的时间离开，这让佳慧很不理解，执意挽留不住，她跟张医生（张博士）不顾他的反对，坚持把他送上列车。

他希望继续过以前的那种平静生活，这是一个不跟柳娟道别的原因，直觉告诉他，跟柳娟的感情会打乱他的生活。当然这并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他可能会说出心里的感情，而她会说不。

现在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说：“我已经做到了我应该做的，现在我们两清。”

“你混蛋。”柳娟居然来了这么一句。他简直迷惑了，难道她是喜欢自己，她的拒绝是因为女人的自尊？

“那你想怎么样？”他问。

柳娟似乎有点气愤：“你已经让我还不清你的债。爸爸说等他好点我去看你，说他承诺了的。”

柳弘之的确说了这话。在程少民临走的时候，柳弘之突然就醒了，清清楚楚地跟他说了这话，这段时间他第一次如此清醒。

“欢迎。”程少民嘴上这么说，心里并不这么想，真不知道她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以为我能全身而退吗？”柳娟不依不饶地说。

程少民苦笑，说：“你不欺负我我敢欺负你吗？你真是欺负人欺负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