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阴暗了下来,兰若寺的周围一片死寂,荒无人烟杂草丛生。
数里外的山路,伴随着人群刻意发出的喧嚣声,一支由点点火光组成的长龙闯入了进来,打破了山中的静谧。
昏暗的烛光下,江晓白端坐于屋内,手中正拿着一卷诗集细细品读着,忽然从兰若寺外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叫喊声。
“宁公子,可还安否?”
“宁公子,出来吧,大伙都来保护你了”
“……”
江晓白攥紧双拳闭目运气,尔后披件衣衫赤足跑了出去。
“你们……这是何意?”
见江晓白连鞋袜都没穿就跑了出来,为首的老者鼻子一酸,走前去轻轻拍打着江晓白的肩膀道。
“宁公子,自从你走之后我们这些人就开始担心,生怕你今夜会遭遇不测,这才带着大伙来给你壮胆,总不能让宁公子你孤身一人身处这危险之地啊。”
江晓白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弯下腰深深的作揖道。
“宁采臣一个外地来的穷小子,何德何能能得到老伯与众位兄弟的牵挂,心中着实是惶恐不安,还请老伯带着众位兄弟离开吧。”
“宁公子此言差矣,既然大伙都已经来了,又怎能放心留你一人在这虎狼之地,还是留下来陪你吧,大不了就葬身鬼腹,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江晓白闻声望去,见说话之人身彪体壮面容凶恶,手中还攥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不由得走前去躬身问道。
“兄台有礼了,敢问这位哥哥尊姓大名?”
“俺叫周明,是个市井的屠户,宁公子唤俺大周就行。”
“周大哥,小生有一事不明,还请周大哥能如实相告。”
“宁公子太客气了,有啥话直说就是。”
“好,敢问周大哥可有家室?”
“有,面有个老娘,家里还有个婆娘跟一个四岁的儿子”周明笑呵呵的说道。
“既然周大哥家中有妻室,有老母需要赡养,下有幼儿需要照顾,又怎敢说出这等不通情理的话来,岂不是枉为人子?”
周明涨得脸色通红,口中呐呐无言,江晓白见状再次作揖道。
“还请周大哥莫要动怒,小弟不得已之下用言语相激,也只是为了能让周大哥醒悟过来,莫要为了毫不相干的外人葬送掉性命。”
突然间周明扔下了手中的尖刀,坐在地嚎啕大哭道,“若非宁公子之言,俺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悟。平日里竟跟一帮泼皮无赖吃酒耍闹,害得老娘妻儿整日担忧不已,现在想起来真是糊涂啊……”
为首的老者神色很是动容,朝江晓白躬身作揖道。
“宁公子高义,老朽思虑不周竟是险些酿下大祸,回想起来当真是羞愧难当。大伙也都是有家有室的人,却是被老朽一番言语激的来此虎狼之地,我……”
江晓白急忙搀扶起老者,连番安慰道,“老伯也是出于一番好意,宁采臣感激零涕不已,又怎敢怪罪老伯,还是让大伙回家吧。”
老者嘴唇嗫嚅了几下,转身高喝道,“宁公子的话大家可都听见了?宁公子心性高洁,事事都为我们考虑,咱们也不能辜负了宁公子的一片好意,大伙还是都回去吧。”
在场之人闻言俱是泪如雨下,一个个情难自持纷纷叫喊道。
“宁公子,多多保重啊。”
“是啊宁公子,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一把火烧了这兰若寺给你报仇的。”
“……”
老者紧紧抓住了江晓白的手,声音有些哽咽的问道。
“我知道宁公子是心性坚定之辈,可老朽还想再劝一句,就真的不能跟老朽回去吗?”
江晓白笑着摇了摇头道,“老伯,眼下不是小生回不回去的事情。宁采臣身为七尺男儿,心中尚有一腔热血,既然知道了这里有鬼怪作祟,就绝不会坐视不理,就是粉身碎骨也要诛灭鬼怪。”
“可宁公子身为一介书生,又有何能力去诛灭残暴?”
“哈哈哈,我辈读书人一身正气,鬼怪焉敢欺近我身?书生之笔利如刃,我有刀剑护身,又有何鬼物灭不得?”
话音刚落,江晓白高声唱道。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则为日星”
“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一首正气歌唱罢,江晓白浑身下无比的舒爽,心说这等大杀器拿出来之后,‘宁采臣’的大名那还不得响彻四方。
“这首诗唤作何名字?”老者声音颤抖的问道。
“正气歌”